真假难辨
破旧旅馆的楼老板关上仓库门。
另一扇侧门立刻进来一堆人,其中几人拿着医药箱。
几个Beta上前小心翼翼解开黑布,有几块还是湿的,那是眼泪。
“别怕,”楼老板的语调很温柔丶很沉静。
这九人中,年纪最大的也不到四十,年纪小的居然才十四,个个身体虚弱,有的还染上一些脏病。
“……药浴更合适,他们虚不受补,”给他们检查身体後,几个医者给出了相同意见。
下午,泡完药澡,恢复了点力气的Omega纷纷表示:“我想家了。”
“你们这个样子,家里人多心疼,养养再说,”楼老板的语调还是那麽温柔,那麽沉静,但又偏偏透出不容拒绝的气势。
这些Omega被村子里的人打怕了,稍微语气强硬一点,他们立刻都安静下来。
楼老板并未食言,一周後,家里人陆续将他们接走。
最小的那个Omega是最後走的,他奶奶腿脚不便,来得比较晚,见到他时,差点哭瞎了眼,“青恬,奶奶没用啊,你爸妈年轻轻轻就当了什麽反抗军送了死,就留了你在奶奶身边,奶奶没把你照顾好,奶奶没用……”
“奶奶,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我不听话,非要跑那麽远出去找工作,也不会变成这样,”名字叫青恬的Omega也哭了,已经很久没人叫他的名字,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被唯一的亲人抱在怀里,他的哭声弱弱的,眼泪也很少。
不是他不感动,而是身体实在太虚了。
楼老板将一瓶药拿给青恬,饱含未尽之意地叮嘱道:“里面有两颗,一颗拿来泡澡,一颗内服,你还那麽年轻,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青恬点点头,正要颤着手去接,他奶奶帮他接了过去,“奶奶力气比你大,奶奶给你拿。”
青恬笑了,“我怎麽可能比奶奶力气小?”
奶奶摸着他细得跟竹竿似的手腕,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休整片刻後,祖孙俩告别楼老板,互相搀扶着走了。
旅店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不过。
自从楼老板帮人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女,消息放出去没过半个月,各地的家属都慕名前来。
这旅店一下子挤得满满当当。
小厮犹豫着找楼老板拿302的钥匙,楼老板气得拍桌,“不行。”
“老板真是疯了,有钱也不赚,”小厮骂骂咧咧。
又过了半年。
养好身体的青恬居然又被“骗”到了品村,这一回,他是为了救当初帮他的哥哥。
那个时候,林舒已经成了新村长,正琢磨着修路,带领乡亲们发家致富。
青恬来的时候,阿落一时没认出他,村子里从前买来的媳妇几乎都倒卖给了楼老板,除了几个认命的Omega主动选择留在村里,只有那位据说“顾”姓的Omega因为脾气暴躁,一有机会就拿着农具喊打喊杀,把大夥儿弄得很火大,都不肯放过她,所以到现在还没卖出去。
青恬化着过分成熟的浓妆,乍一眼看去实在尤为下贱,林舒皱着眉打量了一会儿,厚厚的脂粉将青恬的面相都掩盖了起来,林舒一时竟分不清青恬到底想干什麽,她将青恬叫到了一旁问话:“你怎麽又来了?喜欢这里?”
“我想找那个哥哥,我问过楼老板,老板说他没出来,”青恬低着头,盯着自己那,故意涂得红艳艳的脚趾。
林舒笑了,“哦,原来是他啊?当初帮你那个,是不是叫枝洁?”
“是!”青恬眼睛亮了起来。
“姐姐带你看出戏,”林舒说着,将青恬带给栓子,“栓子,这Omega长得不错,给你做小妾正合适。”
“行,”栓子头也不擡地说,他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但那种“不行”的事又不好宣扬,只能咬着牙认命。
林舒拍拍青恬的肩,用眼神无声地安抚道:没事。
青恬瞬间放松下来,他脑子聪明,他知道林舒并不是同流合污的鬣狗。
“栓子哥,我帮你捏捏肩,”青恬顶着一张妖里妖气的脸,往栓子身边靠。
“……行,”栓子嫌弃地看了一眼,很勉强地答应了。
到了第二天,青恬看到了阿落,阿落正与十几个Omega拉拉扯扯对骂着。
那些Omega正是半年前林舒最早骗回来的那十几个。
时间过去那麽久,再加上村子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这些Omega又几乎都有了身孕,也就认了命。
老村长翻出族谱交给林舒,里面确实写着品氏是个大贵族,还有现任国王的亲笔手诏,类似于免死金牌。
这麽说起来,林舒也不能完全算骗人。
那些本来就存着攀龙附凤心思的Omega,也就无话可说。
适应了山村生活,他们的本性也就暴露无遗。
“兔子爷,你要不要脸?勾搭我男人?”一个骂道。
“还带着右村那些老不死的不学好,搞起了老倌馆,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另一个又骂。
阿落早就拿到了药,但他没吃,他还有很多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