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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暗流（第1页）

第76章暗流

霍深接完电话，甚至没有看坐在地上的苏言一眼，便径直离开了主卧。舱门合上的轻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苏言维持着抱膝的姿势，很久都没有动。

身体的力气仿佛被抽空，大脑却异常活跃地运转着。他在复盘刚才甲板上的一切，以及霍深的反应。

霍深没有因为他擅作主张而立刻惩罚他，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一种默许，甚至……是某种程度的纵容。是因为他对周助理的不满已经积累到了临界点，需要一个人来打破僵局？还是因为，自己那番“宣誓主权”的话，真的触动了他那根偏执的神经？

苏言不敢确定。霍深的心思太深，如同海底的暗流，表面平静，内里却可能汹涌澎湃。

他慢慢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游艇已经重新啓航，破开墨色的海面，驶向未知的远方。城市的灯火在视野中逐渐缩小，变成遥远的光点。

自由，似乎也随着那远去的灯火，变得更加遥不可及。

但他不能坐以待毙。霍深让他待在这里，不代表危险已经解除。周助理吃了这麽大一个亏，绝不会善罢甘休。还有他那个便宜哥哥苏宸，至今没有露面，但苏言绝不相信他会置身事外。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这艘船上正在发生什麽，需要知道霍深口中的“第二阶段”究竟是什麽。

苏言环顾这个极度奢华却也极度冰冷的舱室。这里应有尽有，小酒吧里陈列着名酒，雪茄柜里是顶级的古巴雪茄，甚至还有一个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嵌入式显示屏。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张巨大的办公桌上。霍深的笔记本电脑不在，但桌面上散落着几份文件。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他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一片寂静。霍深显然不认为他有胆子，或者有能力在他的地盘上做什麽。

苏言深吸一口气，走到书桌前。他动作极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那几份文件大多是游艇本次航行的服务清单和宾客名单，没有什麽特别。他的手指拂过光滑的桌面，试图寻找可能存在的暗格或抽屉。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指尖在桌面一个不起眼的装饰花纹边缘，触碰到了一个微小的凸起。他用力按下去，旁边的一块面板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个隐藏的储物空间。

里面放着一部卫星电话，和一个小小的丶造型奇特的金属U盘。

苏言的心跳骤然加速。

这个U盘，和他之前在那个破旧U盘里看到的加密文件提示的载体，外形完全不同，但它出现在霍深如此隐秘的储物格里，本身就意味着不寻常。

他几乎没有犹豫，迅速将U盘握在手心，然後按照原样合上了面板。

几乎就在面板合上的瞬间，舱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电子门锁开啓的“嘀”声。

苏言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瞬间退开好几步，假装正在欣赏窗外夜景，背对着门口，手心里紧紧攥着那个还带着他体温的U盘，冷汗瞬间湿透了後背。

进来的是霍深。

他似乎处理完了紧急事务，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他的目光在舱室内扫过，最後落在站在窗边的苏言身上。

“站在那里做什麽？”霍深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苏言缓缓转过身，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平静，甚至带点恰到好处的茫然和不安：“看看海……有点闷。”

霍深走近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僞。苏言能感觉到自己掌心的U盘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饿了麽？”霍深忽然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苏言一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从早上到现在，他几乎没吃什麽东西，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消耗早已让他饥肠辘辘。

霍深没再说什麽，走到内线电话旁，简短地吩咐了几句。

不一会儿，侍者推着餐车进来，摆好了精致的餐点和红酒，然後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吃吧。”霍深在沙发上坐下，揉了揉眉心，并没有动餐具的意思，只是拿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暗红色的液体。

苏言迟疑地走到餐桌旁坐下。食物很美味，但他食不知味，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心里的那个U盘，和对面那个沉默饮酒的男人身上。

霍深不说话，舱内的气氛就变得格外凝滞。苏言小口吃着东西，大脑飞速思考着该如何处理这个烫手山芋。藏在身上显然不安全，霍深随时可能搜查。必须尽快读取里面的内容，然後销毁或放回原处。

“害怕吗？”

霍深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苏言擡起头，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他问的是甲板上的事，还是……别的？

“怕。”苏言选择诚实地回答，这并不难。他确实害怕，怕周助理的报复，怕霍深的反复无常，更怕自己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霍深凝视着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