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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重啓的阴影（第1页）

第92章重啓的阴影

参加完那次内部研讨会後，苏言在霍深世界里的“嵌入”似乎进入了一个加速期。

他被允许在霍深的书房里，在陈默的视线范围内，查阅一些非核心但层级更高的行业分析报告和技术白皮书。霍深偶尔会就某个技术难点或市场趋势，与他进行简短的讨论。苏言的回答依旧谨慎，但他展现出的快速学习能力和偶尔灵光一闪的见解，显然让霍深感到满意——或者说，是让他觉得“有用”。

这种“有用”，像一把双刃剑，既带来了些许喘息的空间，也将他绑得更紧。

几天後的一个晚上，霍深没有应酬，两人在公寓餐厅安静地用餐。餐後，霍深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书房或起居室，而是示意苏言跟他去书房。

气氛有些不同寻常。

进入书房後，霍深没有开主灯，只打开了书桌上那盏复古的黄铜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房间大致的轮廓，阴影被拉得很长。他走到书桌前，没有坐下，而是背对着苏言，沉默了片刻。

苏言站在门口，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的预感。

“苏言，”霍深终于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低沉，“你听过‘潘多拉魔盒’的故事吗？”

苏言心头一跳，谨慎地回答：“听过。好奇心驱使她打开了魔盒，释放出世间所有的灾难，只留下‘希望’被关在盒底。”

霍深转过身，台灯的光线从他身後照来，让他大部分面容隐在阴影中，只有那双眼睛，在昏暗中闪烁着幽深的光芒。

“有时候我在想，重新打开一个曾经释放过灾难的盒子，是需要更大的勇气，还是纯粹的愚蠢？”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丶近乎哲学式的思索，但苏言能感觉到那平静下的暗流。

苏言没有接话，他知道霍深并不需要他的答案。

霍深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轻薄如纸的透明平板设备，放在桌面上，推向苏言的方向。

“看看这个。”

苏言迟疑地走上前。平板上显示着一份高度精简的项目概述，标题赫然是——“普罗米修斯-重啓计划（曙光）”。

苏言的呼吸骤然停滞。重啓？！霍深要重啓“普罗米修斯”？！

他快速浏览着概述。计划剔除了原项目中所有涉及伦理灰色地带和极端控制论的部分，聚焦于其最核心的丶也是阿晓最初构想的——基于生物信号与高级人工智能的深度交互与辅助决策系统。目标应用领域被严格限定在医疗康复丶高危作业辅助等正面方向。

计划书做得天衣无缝，充满了技术理想主义的光辉，几乎看不到周铭时代那个充满侵略性和控制欲的“普罗米修斯”的影子。

但苏言的心脏却一点点沉下去。他想起了阿晓录音里的警告，想起了那段被加密的“初始序列”，想起了霍深公司里那些技术人员关于清理“回声”架构日志的对话。

旧的灾难真的被清除了吗？还是只是被更精致地包装了起来？

“你觉得怎麽样？”霍深的声音将他从纷乱的思绪中拉回，那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讨论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苏言擡起头，试图看清阴影中霍深的表情，但失败了。他只能看到那双在黑暗中凝视着他的眼睛。

“技术上……很大胆，也很……理想化。”苏言斟酌着用词，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但是，霍先生，您确定……所有的隐患都排除了吗？阿晓他……”

“阿晓已经死了。”霍深打断他，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他的警告，我听到了。他的错误，我不会再犯。”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但苏言却从中听出了一丝刻意压抑的丶更深层的东西——一种近乎偏执的丶要向过去证明什麽的冲动。

霍深要重啓“普罗米修斯”，不仅仅是为了商业利益，更像是一种对阿晓之死的交代，一种对他自己过往失误的修正，一种……与亡魂的对话和较量。

“这个项目，需要绝对可靠的人。”霍深向前一步，走出了台灯光线的阴影区，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眼神锐利如鹰，“我需要一双眼睛，一双不被过去污染丶足够冷静丶也足够聪明的眼睛。”

他停在苏言面前，距离近得苏言能感受到他呼吸的微热。

“你，愿意成为这双眼睛吗？”

苏言的心脏猛地收缩。他看着霍深，看着这个将巨大的秘密和危险同时推到他面前的男人。他知道，这不是一个询问，这是一个不容拒绝的邀请，也是一个通往更深漩涡的入口。

如果他拒绝，他对于霍深的价值将大打折扣，之前获得的一切“有限自由”可能瞬间消失，甚至可能因为知道得太多而被“处理”。

如果他接受，他将正式踏入“普罗米修斯”这个充满未知危险的领域，与霍深捆绑得更深，也将直面阿晓留下的谜团和周铭残馀势力的威胁。

这是一个没有安全选项的抉择。

苏言看着霍深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那里面没有逼迫，只有等待，等待他自愿走入这个精心布置的丶名为“机会”的陷阱。

他想起阿晓录音里那句“真正的核心藏在‘初始序列’里”，想起霍深对那段旋律的执念，想起自己身处这华丽牢笼的无路可退。

或许，主动踏入风暴眼，才是唯一能找到生路的方向。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恐惧和悸动，迎上霍深的目光，声音清晰而平静：

“我需要知道更多细节，才能判断我是否能胜任。”

他没有直接说“愿意”，但他的回答，已经是一种默认的接受。

霍深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极淡的丶近乎满意的弧度。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神秘而危险。

“很好。”他伸出手，不是要握手，而是轻轻拍了拍苏言的肩膀，动作带着一种沉重的丶仿佛烙印般的力道。

“从明天开始，你会接触到‘曙光’计划的部分非核心模块。记住，苏言，”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警告，“你现在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绝密。泄密的代价，你很清楚。”

苏言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压力，点了点头。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游离在边缘的旁观者或被迫的共犯。

他成了“普罗米修斯”重啓计划中的一环。

他主动选择，踏入了这片名为“希望”与“灾难”并存的丶未知的阴影之地。

而前方的黑暗中，阿晓留下的“初始序列”，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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