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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摊牌（第1页）

第88章摊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霍深站在书房门口，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唯一的去路。他脸上没有长途跋涉的疲惫，只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平静，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如同结了冰的湖面，冷冽地映照出苏言瞬间煞白的脸，以及他手中那个再也无法隐藏的U盘。

苏言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几乎要窒息。他握着U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

陈默沉默地站在霍深身後，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影子，垂着眼，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霍深的目光，从苏言脸上，缓缓移到他手中的U盘，再移回他的脸上。他没有立刻发怒，没有质问，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但这沉默的注视，比任何雷霆震怒都更令人胆寒。

他终于动了。

迈步，走进书房，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近乎无声的闷响，却像重锤，一下下敲在苏言的心上。他一步步逼近，强大的压迫感让苏言几乎无法呼吸，下意识地後退，脊背抵住了冰冷的书桌边缘，退无可退。

霍深在他面前站定，近得苏言能看清他眼底那压抑着的丶汹涌的黑色风暴。他伸出手，不是去拿U盘，而是猛地掐住了苏言的下巴，力道大得让苏言瞬间痛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霍深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不该碰的东西，碰了，会有什麽代价？”

苏言被迫仰着头，下巴传来骨头几乎要被捏碎的痛感，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求饶，只是用那双氤氲着水汽丶却异常倔强的眼睛看着霍深。

他的沉默和那双眼睛里的倔强，像火星，瞬间点燃了霍深眼底的风暴。

“说话！”霍深猛地收紧手指，苏言痛得闷哼一声，“告诉我，你在我电脑里，找到了什麽？这个U盘里，又藏着什麽？！”

苏言知道，彻底隐瞒已经不可能。霍深既然能在这个时候精准地出现，就意味着他可能早就有所察觉，甚至……这一切可能本就是他的试探。

他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因为下巴被制住，声音有些模糊，却异常清晰：“阿晓……的录音。”

霍深掐着他下巴的手，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但那风暴随即变得更加猛烈。

“你破解了它？”霍深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冰冷，“你怎麽做到的？！”

“乐谱……”苏言闭上眼，几乎是豁出去了，“书桌上的乐谱……是密码，也是……解密的钥匙。”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霍深耳边炸响。他猛地松开掐着苏言下巴的手，像是被烫到一般，後退了半步。他看向书桌上那个装着乐谱片段的相框，眼神复杂难辨，有震惊，有恍然，还有一丝……被触及逆鳞的狂怒。

他精心隐藏的丶与阿晓之间最私密的联系，他内心深处不愿被任何人窥探的角落，竟然被眼前这个少年，以这样一种方式，粗暴地揭开。

“你丶竟丶敢——”霍深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眼中的风暴几乎要化为实质，将苏言彻底吞噬。

苏言靠着书桌，揉着被捏出红痕的下巴，在霍深那几乎要杀人的目光下，反而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我听到了！”他擡起头，声音带着劫後馀生的沙哑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尖锐，“我听到了阿晓说的话！他说他错了，不该相信周铭琛！他说‘普罗米修斯’有问题，他们想要控制和抹杀！他说数据被他动了手脚，真正的核心藏在‘初始序列’里，要用你们约定的‘旋律’激活！”

他一口气将录音里最关键的信息吼了出来，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子，割裂着霍深强自镇定的外表。

“他不是意外死的！他是被灭口的！”苏言盯着霍深骤然收缩的瞳孔，一字一顿地说道，“而你，霍深，你这麽多年，到底是在怀念他，还是在……愧疚？！”

最後两个字，像是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霍深心脏最脆弱的地方。

霍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擡手，似乎想要给苏言一耳光，或者直接掐断他的脖子。

苏言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准备承受他的怒火。

然而，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他睁开眼，看到霍深的手僵在半空中，拳头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他死死地盯着苏言，胸膛剧烈起伏，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丶被戳穿痛处的狼狈，以及一种……深可见骨的痛苦。

愧疚。

这两个字，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不愿面对的真实。

漫长的丶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最终，霍深缓缓放下了手。他眼中的风暴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丶近乎疲惫的冰冷。

他没有再看苏言，而是将目光投向那个装着乐谱的相框，声音低沉得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把U盘给我。”

这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交换。

苏言看着他那瞬间似乎苍凉了几分的背影，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中那个滚烫的U盘，放到了他摊开的掌心上。

霍深握紧U盘，指尖用力到泛白。

他没有再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再看苏言一眼，转身，步履有些沉重地，离开了书房。

陈默无声地跟上，并轻轻带上了门。

苏言独自一人留在空旷的书房里，靠着书桌，缓缓滑坐在地毯上。

他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只剩下劫後馀生的虚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摊牌了。

他活了下来。

但他不知道，这场风暴，是暂时平息，还是……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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