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往墙角缩,馀光突然瞥见开关柜和墙的缝隙里,露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
够不够钻人不知道,但这是现在唯一的活路。
郑磊没工夫细想,转身就往通风口扑。他蹲下身往里面塞,肩膀刚进去就被锈迹斑斑的铁皮卡得生疼,汗水混着灰尘流进眼睛,涩得他睁不开眼。
身後的钢管已经砸到了他的裤脚,一生闷响,打在脚踝上,疼的人直叫唤。
“操了!”郑磊咬着牙往前拱,膝盖在通风管里磨得火辣辣的,被打的腿疼得他直抽气。
可他不敢停——身後的人已经追到了通风口边。
“抓住他的脚!”
他咬着牙,用尽最後一点力气往破洞钻,身体刚探出去,就重重摔在一片杂草丛里。
郑磊赶紧爬起来,钻进更深的灌木中——他知道,那些人肯定还在找他,只要没跑出这片区,就不算安全。
车不能开,上面八成埋伏着人。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街上开始有早起的行人,他才敢慢慢往回去的方向挪。
走了整整三个小时,终于看见了货仓,他的腿已经快擡不起来了,後背的汗干了又湿,黏得难受。
早上刚开工,一身狼狈的郑磊就被人拽了把胳膊——是独眼身边的小弟,眼神躲闪,只说“眼哥找你”。
他拖着被打的腿跟小弟往休息室走,心里却跟明镜似的:独眼这是弄死他未遂,要过来补戏了。
休息室里没开灯,独眼坐在藤椅上。见郑磊进来,他没起身,反而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个凳子:
“磊子,辛苦你了。”
郑磊没坐,就站在门口,扶着墙。
“眼哥,你找我?”他声音压得低,故意带了点昨晚逃跑後的沙哑。
独眼弹了弹烟灰,语气猛地沉下去:“那帮孙子胆肥了…敢跟老子撕票!”
他盯着郑磊,眼神里刻意装着愤怒,“我让他们好好整,结果他们想黑吃黑,还敢打老子的人?老子非治治他们不可!”
郑磊垂着眼,看独眼自顾自的演着。
他心里冷笑,脸上却装出後怕的样子:
“谢眼哥惦记,我命大,跑出来了。”
“跑出来就好,跑出来就好。”独眼的语气立刻软下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往桌上推了推。
“这是给你的补偿,你拿去。我已经跟医院打好招呼了,你去好好治,钱我付,别落下病根。”
那沓钱放在桌上,红得扎眼。郑磊知道,这不是补偿,是封口费,是试探——看他敢不敢接,看他有没看出自己的算盘。
他没立刻去拿,反而往前凑了半步,语气带着点“感激”:
“眼哥,这钱我不能要,我没护住货。答应你的最後一单搞砸了。”
“让你拿你就拿!跟我客气什麽?你是我手底下的人,我还能让你受委屈?”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後续的事我来处理,你别操心,先把你那腿养好。”
郑磊终于伸手,碰到钱时,能感觉到独眼的目光在他手上看——他手昨天爬通风管时有擦破皮,结痂的地方还泛着红。
他攥紧钱,往裤兜里塞,故意露出生涩:“谢眼哥,那我…下午就去医院。”
“嗯。”独眼挥了挥手,“去吧。”
郑磊出了门,打算着下一步的计划。独眼也不傻,怎麽可能看不出来郑磊的心思,或多或少都知道他有感觉到不对劲。
昨晚他逃出来,对独眼来说是实打实的意外,起码这几天,独眼断是不敢再对他来那些露骨的算计了。
那天下午,郑磊就被人安置在医院里了。他本想回去看眼自家臭崽子,可独眼这边人三下五除二的就给他办好了手续,他离开一步的机会都没有。
瘪柴在今天早上是被冻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