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郑磊要去工地,瘪柴就跟在後面当条尾巴。
“你跟着老子干啥?工地闲人免进,不是你待的地方。”
郑磊停下脚步,皱眉瞪他。
瘪柴看着男人:
“我不进去,就看看,待在门口等你下班。”
瘪柴没退,眼神直勾勾的——他就是想看看郑磊干活的样子,想多跟他待一会儿。
“看个屁!有啥好看的?”
郑磊骂了句,转身就走。
刚到工地门口,他就瞥见不远处的老槐树下,瘪柴蹲在那儿,手里拿着根狗尾巴草,正冲他咧嘴笑。
郑磊没辙。总不能把这崽子拎走,只能狠狠瞪了他一眼,又进去干活了。
晚上下班时,刚出工地门,就看见瘪柴还蹲在那儿,嘴里叼了根新的狗尾巴草。
“你在这蹲这儿一天?傻不拉叽的。”郑磊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腿。
“没有,下午去了趟书店。”瘪柴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累不累?”
男人没好气地说:“走了,回家给老子做饭,饿死了。”
瘪柴赶紧跟上,跟在他身边,一路絮絮叨叨问工地的事,郑磊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里却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崽子看他的眼神,好像比以前更加亮了。
一周来,瘪柴不蹲工地门口了,改成每天下班後去工地接郑磊。因为他耽搁了许久的打工计划,重新提上日程了。
不管郑磊多晚,他都在门口等,手里有时拎着瓶酒,有时揣着个刚买的糯米鸡,递到郑磊手里:“你吃点,垫垫肚子。”
郑磊後来也习惯了,甚至会主动在门口找他。有天晚上,郑磊跟工友老李一起走,两人聊着天,老李笑着说:
“你家崽子考上大学,你也算熬出头了,以後可以找个对象,正儿八经过日子,别总跟我们这群大老爷们混,也改改你那出口成脏的毛病。”
郑磊听着,心里动了动:
“可不是嘛,等他上了大学,老子就清净了,找个本分的女人,过两天安稳日子。”
这话刚说完,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冷飕飕的:“你最好改的了。”
两人回头,看见瘪柴站在那儿,手里的矿泉水瓶捏得滋滋响,脸色不太好。
郑磊皱了皱眉:“兔崽子欠打了是吧?老子怎麽他妈就改不了?”
“又爆粗口,你看。”
郑磊被噎了一下,刚想骂回去,老李赶紧打圆场:“行了行了,你俩别吵,崽子也是关心你。”
瘪柴没说话,转身就走,郑磊只能跟老李道别,赶紧追上去。
回家吃饭时,桌上摆着饭食,吃到一半,郑磊扒着碗里的饭,又提起找对象的事:
“老子找个女人,以後还能帮着做饭,总比你天天煮青菜强。”
瘪柴握着筷子的手紧了,没擡头,声音很冷:
“我饱了。”
说完放下碗,起身回了自己的小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你崽子发什麽疯?!”郑磊猛地拍了下桌子,碗碟震得叮当响,火气全上来了。
“老子找对象碍你屁事了?翅膀硬了,敢给老子甩脸了?”
他站在客厅里骂了半天,房间里没一点动静,最後只能气冲冲地把剩下的饭菜倒进垃圾桶,自己煮了包泡面。
晚上,郑磊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屏幕里演着家庭剧,吵吵嚷嚷的,他却没心思看。
男人想敲门问问崽子,手擡到半空又放下——他觉得自己没错,是这白眼狼小题大做,凭啥找对象还要看崽子的脸色?
第二天早上,郑磊醒的时候,瘪柴已经做好了早饭,摆在桌上:白粥和咸菜,没像以前那样煮鸡蛋。
两人没说话,各自吃完,郑磊拎着安全帽出门,瘪柴也背着书包去了书店,家里静悄悄的,像没人住过一样。
後面几天,这事就这麽过去了。
他糙惯了,觉得“孩子闹脾气,过两天就好”,没深究那冷脸背後的意思。
这件事情的反扑,来到了三天後。
郑磊拎着安全帽进门,刚要伸手按开关,就觉出不对劲——沙发上坐着的瘪柴,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身上。
但眼神又和平时不一样,满脸严肃和审视,像在警告什麽。
“你瞅啥?”郑磊没好气地骂了句,按亮了灯。看清这崽子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神更沉了点。
空气静了两秒,瘪柴突然开口,没半点犹豫:
“我不想你找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