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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不知情(第1页)

33。不知情

曾夏生以前话就不多,出狱後语言能力更是生疏,经常指东说西,所以即便跟唐思卓待在一起,也很少开口,在家多是重复的几句话,叫她吃饭或是吃药。即便如此,他来回走动的脚步,动作间衣服的摩擦,乃至刻意压低的呼吸,都时刻提醒唐思卓他的存在,像是独属于她的白噪音,平和又安宁。

虽然知道他中午就会回来,失去屏障的焦虑仍是越发清晰。屋外寒风穿楼群而过,哨音尖锐,屋内空调呼呼运作,扇叶转动嘎吱作响,都令人生厌。唐思卓裹着毯子斜靠在沙发角,想看点什麽打发这几个小时,好半天才意识到她只是盯着空气里的浮尘发呆,选定的电影还没按开始。

她本提出一起去,但曾夏生不同意。退租肯定不能拿上信就走,得收拾打包行李,把房间清空。唐思卓想着她就是去,曾夏生也不会让她脏手,还要操心她坐哪儿不吹风,于是为不帮倒忙,勉强答应待在家里。

电影进度条缓慢爬行,剧情是半点没看进去。唐思卓叹了一声,索性关掉电视,从通勤包里翻出笔记本电脑,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办公室还另有电脑,这只是方便外带的轻薄本,因而没存多少文件。主页胡乱摆着几个她需要临时确认回复客户的文书,右下角不起眼处有一个被加密的文件夹,存着所有她能想起的关于“海哥”的信息。

时间过去太久,先前也不知道可能与孙昌明的死有关,没刻意留心,唐思卓印象非常模糊,极力回忆起的部分片段很难保证准确性。她不想万一以後真能用上,反而因为证词摇摆被质疑可信度,所以都先自行交叉对比,确认无误後才会和林峰联系。

最早一次知道“海哥”应该是中考前後。孙昌明岁数不小,混得又好,对人称呼多是王总刘总或者张局长马所长,很少叫人“哥”,因此唐思卓偶然听见时觉得奇怪,记得很深。孙昌明找海哥借钱周转,持续好几年,通话态度逐渐低声下气,肯定不是小数目。

案发後,孙昌明和他名下几家公司的财産都被清算偿债,冒出来一堆大大小小的金融公司申报债权,以至衆人惊觉他看似体面优渥的生活背後早已债台高筑。可由于曾夏生认罪果断,一切流程都处理得飞快,没人想到去查孙昌明的被害是否与负债相关。现在时过境迁,更是无从追究。

不论真实目的是不是寻一张好用的社交门票,孙昌明整体而言待她不薄,当年是迫于还贷压力才偷拍她的裸照。如果他借过钱的金融公司事实上指向共同的实际控制人,那索要债务人亲属裸照的行为与地下色情论坛的运作模式高度一致,大概率就是刘栋案的“海哥”。倘若如此,“海哥”起码过往十年都在从事放贷和色情活动,如今树大根深,洗钱链条和隐蔽通讯自然相当成熟,市局力有不逮很正常。

公安侦查要比她严谨得多,虽说积极调查线索,但明确告知目前没有可靠证据显示两案关联,暂时不做并案处理。

唐思卓打开记录案件进度的表格,把早晨林峰电话通知的情况汇总进去。

她其实还有一种猜测,可思来想去,没有告知林峰。

即使孙昌明反复强调运动是未来融入富二代圈层的敲门砖,肖桐依旧难以放弃对白皙苗条的追求,在唐思卓的青春期对她饮食控制很严格。十二岁迎来初潮後,唐思卓的日常食物摄入量偏低,又吃不下肖桐买来的那些补品,导致她身高和第二性征的发育速度都稍逊于同龄女孩,离家後才在大学头两年猛地追上来。

若是要照片的目的近似于裸贷,只需一两张便足够。然而孙昌明在她高一升高二那年偷拍过很长一段时间,说明“海哥”不止为逼迫偿债,也许是有恋童倾向。

不过没有分毫依据,即便负责做笔录的是女警,唐思卓尚未准备好如此细致地谈论自己的身体,说不定一切都是多想,两个“海哥”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曾夏生不应当知道裸照的事情,至少她从未提及。不仅是自觉羞耻,害怕他介意,更是担心他不介意,反而去找孙昌明拼命。

到读职高时,曾夏生年满十六可以正经打工,经济情况好转许多,又偶尔和男生们打球,性格开朗不少,已经学会有意识地控制脾气。除非忍无可忍或者被故意激怒,一般不会发展到严重肢体冲突。

庭审笔录显示曾夏生口供稳定,从头到尾都说是孙昌明瞧不起他,他怀恨在心,报复杀人。

法官没有起疑,当时的新闻报道更是挖出他过去到处打架的往事,请来心理学家撰写专栏,说沉默寡言的人不擅长自我调节,没有及时排解的怒气会积压在心里,最後容易因为很小的丶看似无关的事被引爆情绪,做出失控之举。

道理是这个道理,倘若放在旁人身上,唐思卓也会如此分析。

可曾夏生明明已经答应努力学习,想办法一起离开江明,她怎麽都想不通,他如何会毫无征兆地突然纠结过去。

十年前被逮捕时,智能手机刚刚在年轻人里普及,曾夏生没钱买,还在将就用上一代按键机。入狱後倒是被培训维修手机,但那是为让他们出狱後混口饭吃,免得成为社会不安定因素,所以只教如何修,不讲怎麽用。後来即便出狱,收到唐思卓送的新款手机,曾夏生还是更接近老一辈人的做派,把它当作通讯工具而不是娱乐机器,没有特定需求罕见想起来,更难以信任移动支付,兜里永远揣着现金。

故而当他快到巷口,掏出手机想给陈天浩打个电话,开机瞬间却猛然涌进几百条短信时,心中惊疑无比,霎时愣在原地。

都是网络号码,内容大差不差,言辞激烈地催债,叫他赶紧还钱。

曾夏生先是觉得离奇,他是有一毛只会花一分的人,就是最穷的时候也不愿意服这个软。何况服刑期间有劳动报酬,即便聊胜于无,每月几百块而已,攒到出狱也算有点积蓄,吃饭租房不成问题。

可他依次点开几条短信,里面都清楚写着他的名字丶身份证号和户籍信息。不等他反应,对方察觉开机,电话也开始死命往里打,挂断一个又来一个,手机嗡嗡震动不停。

欠了什麽钱?欠了谁的钱?什麽时候欠的钱?

曾夏生眉头紧蹙,下意识回忆。

除去唐思卓的二十万,他没跟任何人有过金钱往来,遑论金融公司。倘若确有其事,只可能是用手机时误点进去过网贷界面。那些软件不知怎麽精准发觉他经济困窘,日常推送各种放贷信息,吹得天花乱坠,他难保不会因为操作失误在哪里借过钱。

曾夏生心慌得越来越厉害,迫切地翻看短信,想知道具体金额,然而没有找到任何有效信息。正准备接电话询问时,巷口卖早点的老板娘看见他,扯着嗓子叫他赶紧去瞧一眼维修店,昨晚被人砸了。

身体先于大脑行动,曾夏生拔腿往里跑,刚转弯就看见满墙鲜红色油漆。卷闸门被人砸得坑坑洼洼,劈开几道裂口,正中贴满大字报一样的打印纸,“老赖”和“还钱”两个词醒目得刺眼。

老板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喋喋不休地抱怨,说来人闹了半宿,把街坊四邻吓得不轻,原是想要报警,後来又怕他俩拿人的钱不干净,刚出来没多久,警察来再给抓进去,结果他们好心好意,他俩大小夥子当缩头乌龟,电话打过去没一个人接。

曾夏生在门口僵立好一会儿,反应过来这事恐怕不是因他而起。手机还在兜里持续震动,根本不给他留往出拨打电话的馀地。除去他自己办的电话卡外,里面还插有一张唐思卓的副卡,专门办来给他。倒是可以拿来联系陈天浩,但无法避免把唐思卓牵涉进来的风险。曾夏生思虑再三,干脆关机,准备晚点找个公用电话给陈天浩打过去。

他顺巷子往里走,老远就看见那间在天台上的铁皮屋,往日灰扑扑的不显眼,这会儿同样被油漆泼得血红。

果然追债的能找到店里,就能找到他住的地方。曾夏生暗自庆幸他跟着唐思卓的几天都是早出晚归,没引人注意,今天更是想着提前退租怕是要被房东刁难,硬是没让她跟来。

房东大概是听见老板娘的咒骂声,站在楼顶张望,瞧见曾夏生後愣了一瞬,随即移开视线,指天指地地破口大骂:“杀人坐牢的玩意儿,早知道不租给你!你他妈蹲十年都不长记性,狗改不了吃屎,尽是惹事,赶紧给老子搬走!房子给我弄成这样,押金我一分都不会退你!”

曾夏生被教训得心头火起,然而多少是他理亏,硬是咬牙按耐怒意,三两步跑上楼去。

铁皮屋只有内部门闸,没有防盗锁。虽是东西都不值钱,也不好得外出时让门大敞着,他住进去时自己配了把小锁,如今也被砸开,扔进流淌到地面的红油漆里。

铁门被风吹得砰砰击打门框,曾夏生心里一惊,屋内绝对已经被人闯进去翻找过,万一发现唐思卓的信,按催收骚扰亲友丶疯狂施压的惯用套路,保不齐会闹到她那儿去。他无暇和房东争执,立刻拉开门冲进去,眼睛尚未适应屋内的昏暗,背後就传来咣当巨响,门被人一脚踹得合上。

曾夏生回头发现门口站着个年轻男人,领口露出的纹身延伸到下巴,正挑衅地看向他。

忽然有人逗狗似的嘬了几声,“嘿,哥们儿,这儿呢。”

屋内被翻得遍地狼藉,七八个男人或站或坐,踩在散落的衣服上。曾夏生没说话,四处扫过一眼,幸好没瞧见信封。

为首的男人约莫比他大几岁,满脸凶相,坐在床头拿一个电击器把玩,不时发出滋滋啦啦的响动。

“你那兄弟倒挺能躲,抓不着他,只能来找你了。二百四十万,你准备怎麽还?”

曾夏生捏紧拳头,盘算着跑出去的可能性,为延缓时间低声道:“我不知情。”

“不知情?”

男人忽地大笑出声,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纸,团成团,指头一弹,扔在他面前。

“复印件,随便看,随便撕。你可是保证人,白纸黑字写着呢,说什麽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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