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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审讯（第1页）

第十二章审讯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而冰冷，打在刘宇萎靡不振的脸上。他穿着看守所的号服，缩在椅子上，眼神躲闪，不敢与对面桌後的秦锋和王哥对视。与之前监控里那个低头疾走的模糊身影相比，此刻的他更像一只被抽掉了骨头的野狗。

秦锋并没有急于发问，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无形的压力在沉默中弥漫开来。王哥则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的案卷，发出轻微的纸张摩擦声。

这种心理上的煎熬，往往比疾言厉色的呵斥更有效。

白小璐和其他几个没任务的同事，则挤在隔壁监控室里，通过单面玻璃和音频设备，屏息凝神地观察着里面的情况。这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证审讯，感觉比看任何刑侦剧都紧张刺激。

终于，刘宇扛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气氛，嘴唇哆嗦着先开了口：“政…政府…我…我没想伤人的…我就是想偷点钱…”

“没想伤人？”秦锋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冷硬的质感，“入室盗窃，事主发现後暴力反抗，你将其推倒导致额头撞伤，这已经构成抢劫罪。再加上连环作案，数额不小，掂量过後果吗？”

刘宇的脸色更白了，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我…我就是轻轻推了一下…我没想…”

“监控录像丶现场痕迹丶起获的赃物丶你的摩托车和工装上的微量物证，以及事主的证词，证据链完整。”秦锋打断他，语速不快，却字字砸在刘宇心上，“我们现在跟你谈，是给你机会。态度，决定很多事。”

王哥适时地接话，语气稍微缓和一点：“刘宇，你也是进去过的人，里面的日子不好过吧？这次再进去，可就不是三年那麽简单了。想想清楚。”

威压与政策攻心相结合。

刘宇的心理防线本来就不坚固，在确凿的证据和巨大的压力下，很快便崩溃了。他耷拉着脑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作案过程：如何选择目标，如何踩点，如何撬锁入室，被发现後如何仓皇推倒事主逃跑，以及如何藏匿赃物和摩托车。细节与现场勘查结果完全吻合。

监控室里，白小璐听得既解气又有些不是滋味。解气的是坏人伏法，不是滋味的是看到一个人如此轻易地滑向犯罪的深渊。

审讯似乎很顺利。但秦锋的眉头却微微蹙起。他关心的不仅仅是这起案子。

“那些金银首饰，”秦锋话锋一转，敲了敲桌上赃物的照片，“样式老旧，现在一般的金店回收都很谨慎，手续繁琐。你打算怎麽出手？卖给谁？”

这个问题切中了要害。刘宇明显犹豫了一下，眼神闪烁。

“我…我还没想好…就…就先藏着…”他支支吾吾地说。

“没想好？”秦锋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更厉，“案发後第二天就手头阔绰请客喝酒，像是没想好销赃路子的人？刘宇，到现在还不老实？掩护谁？还是觉得背後的人能保你？”

王哥也加重了语气：“帮你处理赃物的人，吃的就是你这种人血馒头！你在这扛着，他指不定在哪逍遥快活呢！值得吗？”

连敲带打，彻底击碎了刘宇最後的侥幸。他猛地擡起头，脸上露出挣扎和恐惧交织的表情。

“我说…我说…”他声音发颤，“是…是‘老鬼’…他…他专门收这些‘老东西’…”

“老鬼？”秦锋和王哥对视一眼，“全名？联系方式？怎麽交易？据点在哪？”

“我…我不知道他全名叫啥…就知道都叫他老鬼…”刘宇咽了口唾沫，“以前在里头认识的…出来後就偶尔帮他弄点‘货’…都是他单线联系我，用一个不记名的旧手机号…约好在不同的废旧回收站或者城乡结合部的小茶馆见面…钱货两清，从不多话…”

一条专门处理盗窃赃物，尤其是老旧金银首饰的地下销赃渠道浮出水面！这个“老鬼”，显然是个经验丰富丶极其谨慎的老手。

秦锋立刻示意记录员重点记录，同时继续深挖细节：“他的体貌特征？年龄？口音？常用的交易地点有哪些？最近一次联系你是什麽时候？”

刘宇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地提供着信息：大概五十多岁，有点驼背，总是戴个帽子，说话带点邻省口音，常用的交易点有好几个，都在市郊结合部……

虽然信息依旧模糊，但已经有了明确的追查方向。

审讯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当刘宇在笔录上按下手印时，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

秦锋和王哥走出审讯室，脸上并没有太多破获单起案件的喜悦，反而更加凝重。

“这个‘老鬼’，是个老狐狸，流窜作案，专门唆使丶收赃，危害更大。”秦锋沉声道。

“没错，必须把他挖出来！”王哥附和。

他们走进办公室，同事们立刻围了上来。得知挖出了销赃渠道，大家都兴奋起来。

秦锋迅速部署下一步工作：“技术队，立刻追踪刘宇提供的那个不记名号码的最後活动位置和通话记录，虽然希望不大，但必须试。王哥，你带人，根据刘宇提供的几个交易地点，进行化装侦查和蹲守。李姐，排查所有有收赃前科丶外号或特征与‘老鬼’相符的人员。”

“是！”衆人领命。

白小璐在一旁听着，心潮澎湃。没想到破获一起入室抢劫案，竟然牵出了一条更大的地下链条。刑警工作的复杂性和挑战性，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她看到秦锋布置完任务，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上前一步：“秦队…那个…关于赃物特征，我整理报告的时候注意到，这几起案子里丢失的老首饰，虽然样式老，但工艺都很不错，像是过去大户人家流出来的…有没有可能，‘老鬼’的客户群，是那些对‘老物件’有特殊偏好的收藏者或者……？”

她没再说“直觉”，而是尝试用观察到的细节来支撑自己的推测。

秦锋看向她，这次没有立刻否定，而是思考了几秒，对李姐补充道：“排查的时候，也留意一下本市古玩市场丶地下收藏圈子里，是否有类似特征的物品流出，或者是否有形迹可疑丶符合‘老鬼’特征的人活动。”

“明白！”李姐记下。

秦锋这才重新看向白小璐，语气依旧平淡：“想法可以。以後有推测，尽量像这样，找到依据。”

说完，他便转身去忙了。

白小璐站在原地，心里却像点亮了一盏小灯。

他不仅听了，还采纳了，甚至……算是一种变相的肯定和指导？

虽然追查“老鬼”的任务艰巨，但整个刑警队都因为这条新线索而充满了新的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