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阙轻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许是累着了,才做了这麽多噩梦。”
孟悬黎鼻间全是他的气味:“明日你有空麽?陪我去长生观走走吧,兴许会好一些。”
“好。”陆观阙向她的腰浮动,悄声道,“明日我告假,陪你去。”
孟悬黎喉间晦涩,闭上了眼。
陆观阙微微一愣,垂眼,向下寻她的唇,一寸一寸,滑了进去。
孟悬黎睁开双眸,水声黏腻,轻轻推他:“太慢了。”
陆观阙眼底泛起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将她压在床面,先吻了吻她的鼻尖:“闭着眼。”
孟悬黎不由自主地弓身擡起,仿佛那隐隐的姿容形成了一座山。
她印象当中,比山还要美丽的,是山中流淌的泉水。冬日时,泉水在日光下熠熠闪烁,直到春暖花开,风乍起,泉水静悄悄地融化,隐入山中,诉说着那句——春天来了。
春日时,孟悬黎常沁出热汗,面容鲜艳明亮。她在山中,攀爬着,起伏着,直到山顶,她望着他的双眸,模模糊糊间,仿佛看到了从前的陆观阙。
陆观阙俯身,耳垂红透,温柔迷乱道:“嗯……”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彻底抱在一起,身骨松软,宛如“木棉”与“橡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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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是个艳阳天。
他们没有去观里,而是直接来到了长生观的後山。山路上,一个小道士看到他们,忙走下来迎接:“又见到二位了,我们可真有缘分。”
孟悬黎迟疑了片刻,陆观阙眼风一扫,冷冷道:“没缘分。”
原来是上次撞到孟悬黎的那个小道士。
小道士努了努嘴,问道:“今日我遇到你,明日我遇到他,人来人往,皆是过客。但我们却遇到了两次,这难道不是缘分麽?”
陆观阙懒得理,直接拉着孟悬黎的手往山顶走。她的脚步慢下来,似是而非地问了句:“你觉得什麽是缘分?”
陆观阙没想到她会在意这些,思索了片刻,郑重道:“缘分就是,我遇到你,爱你,娶你,护着你。”
孟悬黎心口一搐,明知不是,但还是问了:“只有我麽?”
“嗯。”陆观阙叹了一口气,“只有你。”
两人走到山顶时,孟悬黎看了看四周,什麽也没有,风一吹,草木摇动,她便明白了。
只要他再走一步,绿云的人立刻射杀他。
她就能离开国公府,就能彻底离开他。
可她想不明白,他明明那麽爱她,为什麽要对她身边的人做那些事,处心积虑伤害他们,让他们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孟悬黎定在原地,怔怔望着他的背影,满眼都是悲痛交织复杂的情绪。
倏然,利箭之声,裂空而来。
“陆观阙!”
孟悬黎猛地攥住他的衣袖,往後一拽,箭身擦过他的肩,“铮”地一声,钉在亭柱上。
珠钗颤动,孟悬黎被他护在怀里,浑身都是他冰冷又颤抖的气息。
侍卫们连忙走上石阶,结成方阵,就要向四周射杀。
“不要……”孟悬黎瞪大双眼,心跳如擂,急声制止道,“我不要见血……”
陆观阙凤眸微眯,死死盯着孟悬黎的脸,这麽煞白,这麽惊惶,又这麽熟悉……
这是恨他的她。
这是没失忆的她。
原来她想让他死啊!
陆观阙箍紧她的双臂,直接将她抱起,声音阴冷道:“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孟悬黎攥着他的衣领,尖声威胁道:“你若杀了他们,我就死在你面前!”她在他怀里挣扎着,不顾死活地要往那石阶上滚。
陆观阙额角青筋凸起,他抱不住她,就像掌握不住她一样。她愿意为了别人去死,也愿意为了离开,让他去死。
可她方才,为何又後悔了?
正要开口,孟悬黎猛然挣开怀抱,沿着石阶滚了下去。石阶上钗环零落如碎月,霞光照在她身上,凄艳而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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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章写了好几个版本,但还是坚持了第一版,因为,我的好朋友对我说“狗血,狗都不写,写的就是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