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姚鸿手里的除了最初捡的湿木头以外,还有沈尽欢推荐的干枯树枝。
“……”
沈尽欢看在眼里,心想,这不是愿意听建议吗,装什麽啊!
回到小院的时候,院子里只有那个叫做江照临的青年在做竈台的收尾工作了。
两人把木头放在他指示的地方,沈尽欢拍干净手上的草屑,起身去找水喝。
姚鸿留在原地整理带回来的木头,他犹豫了一会儿,把最开始捡的那几根粗木头放在了最上面。
“食材拿回来了。”孙新宇提着一兜子面条和瘦肉回来,吐槽道,“节目组真抠,晚上就给点瘦肉和挂面。”
江照临接过袋子,拿到一边处理瘦肉。
孙新宇蹲下来准备生火,他拿起粗木头打量几眼,哈了一声:“这肯定是沈尽欢捡的,笑死了,什麽都不懂,捡一堆湿木头回来,有什麽用。”
姚鸿一僵,伸手想拿回来:“我去扔了吧。”
江照临切肉的手微微顿住,看了他们一眼。
孙新宇站起身来,刚好看见沈尽欢提着水壶从门口走出来,嘿然一笑,三两下捡起木头:“不用,我去。”
沈尽欢拎着装满水的水壶晃晃悠悠走到前院,迎面遇上了孙新宇。
就算对人际关系迟钝如他,也多少能感受到孙新宇莫名的恶意,于是皱了下眉就想避开。
但孙新宇却没有说什麽,而是一边挑衅地看着他,一边把那几根湿木头当着他的面晃了晃,然後抡圆了胳膊,远远地甩出院子。
“?”
沈尽欢不禁又离他远了一点。
神经病,这也是个莫名其妙的。
绕开神经兮兮的孙新宇,沈尽欢将水壶坐在简易竈台的其中一个口上,见火还没点,便揉着发酸的胳膊问:“有打火机吗?”
江照临指了指砧板前:“这里。”
想到马上能喝到热水,沈尽欢心情都好了不少,眉眼弯弯地向江照临道了声谢,拿着打火机回到炉竈前,动作麻利地将细枝掰断搭好,放上松树皮和枯草引燃。
这时瘦肉也切好了,沈尽欢挑了几根粗一点点的树枝塞进竈膛,然後把位置让给江照临。
然後他就不知道要做什麽了。
看看别人,即便没有活干,好像也能找到有趣的事情,要麽像孙新宇一样举着破烂的工具对镜头吐槽,要麽像许晴宵和柳岸一样用捡来的玩具打闹,再就是像梁玉和莫轻语一样坐在台阶上谈心。
但这些沈尽欢都做不来,即便在满地I人的研究所,他也属于很内向的那一批。
站在原地思考一会儿,沈尽欢干脆自暴自弃地坐在竈台边上等开饭。
随着肉丝滑入油锅的噼啪声渐渐变小,瘦肉和调料的香气也散发开来,沈尽欢的肚子很配合地发出一阵咕咕声。
闻见香气的嘉宾们都围了上来。
早上舟车劳顿,来了又埋头干活,大家早就饿得肚皮瘪瘪,平时不屑一顾的肉丝面在这时候闻起来都像是山珍海味。
其他人和江照临不熟,都像沈尽欢一样捧着杯热水眼巴巴的看,只有许晴宵勇敢上前:“熟了吗?熟了吗?”
“一分钟。”江照临手里抓着地里摘的小野葱,用胳膊肘支开许晴宵,“去拿碗筷。”
沈尽欢早就洗好了,闻言直接递上去。
江照临看了他一眼,微一点头,开始在七双眼睛的注视下盛面条。
锅很大,但再大的锅也煮不下八碗面条,江照临只能一半一半地煮。
第一碗盛出来,七双直勾勾的眼睛就盯了过来。
江照临:“……”
他拿锅铲的手顿了顿,又多盛出几块瘦肉,然後将碗递给了沈尽欢:“小心烫。”
沈尽欢受宠若惊,忙伸手去接:“谢谢。”
其实江照临也不是特别关照沈尽欢,他只是看他太瘦了。
他知道镜头会把人拍胖,演员们线下看都瘦得厉害,但今天一看,哪怕是和同为演员的莫轻语相比,沈尽欢都消瘦得过分。
那不像是为了事业而保持身材,更像是某种疾病所致。
面汤滚烫的温度飞快浸透碗壁,沈尽欢嘶了一声,想用手掌去承托碗底,指根却在触碰到的瞬间泛起针扎似的刺痛,他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碗身随之倾斜。
瞬息之间,倾斜的碗身丶从碗中飞出的面条像电影中的升格镜头一般呈现在沈尽欢眼前,他几乎能看清每一滴面汤飞溅的轨迹,但他却不是电影里力挽狂澜的大侠。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看着那碗面连汤带面还有江照临特地多盛的那几块肉一起,啪叽一声,扑进大地与尘土的怀抱。
满院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