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顾燃注意到他的异常,顾不上自己的伤口,赶紧站起身走过来。他抬手按住布丁的头,很自然地挡在它和林墨池之间。
“别怕,它不会伤害你的。”
一阵更新鲜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林墨池捏紧了拳,脸色更白了。
“你没事吧?”顾燃低头看他,“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林墨池咬着嘴唇,“就是头有点晕。”
顾燃稍稍松了一口气,“你烧了一整夜,我给你喂了药,到天亮才终于退烧。头晕是正常的,你赶紧回床上躺着。”他指了指自己的伤口,“等我稍微处理一下,一会儿去给你做吃的。”
“顾燃,”林墨池打断他,声音有些颤,“你怎么不去医院?”
“这点小伤去什么医院。”顾燃扯了扯嘴角,随手把染血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去医院就得留记录,还得向上汇报,我还不想惹那么多麻烦。”
林墨池咬住唇,没说话。他知道顾燃的理由并不是全部。自己现在是逃犯,顾燃不会让他冒险暴露,但也不会在这时候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
“可是你的伤……”林墨池皱了皱眉。
“别瞎担心了,这算什么伤?”顾燃嗤笑一声,一只手利落地缠着绷带,“去年的缉毒行动,子弹卡在肋骨里,我还不是照样追了毒贩三条街。”
他咬着绷带,单手打了个结,“还有前年,抓捕跨国走私犯,那家伙用改装过的鱼刺射穿了我的胳膊,我直接扯着鱼线把他从快艇上拽了下来——医生说再偏半寸,这条胳膊就废了。”
布丁呜的一声,缩着脑袋趴在了地板上。
“你别说了。”林墨池低声道。
“好好,不说了。”顾燃看着林墨池,语气柔和了几分,“你赶紧回去休息,你刚退了烧,身体还虚弱。你想吃点什么吗,我一会儿给你做。”
“别麻烦了,现在更需要休息的是你。”
“我还真休息不了,”顾燃挠挠头,“一会儿我得去警局一趟。昨晚搞出那么大动静,我要是不主动去汇报,严正还不得亲手把我给撕了。”
林墨池的表情难得有些忧愁,他盯着顾燃赤裸的胸肌,上面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你……会不会有麻烦?”
“没事,现在至少我们有了智枢确凿的犯罪证据,可以证明我们不是在瞎折腾,这是最重要的。至于我,最多就是写个检讨,再停职反省几天,也就这样了。”
他从沙发上拎起一件干净的T恤,歪着头单手穿上,“我现在最庆幸的,就是昨天的监控没拍到你。剩下的,就看我自由发挥吧。”
“对了,U盘还在你那吧?”顾燃朝林墨池伸出手,“给我,这可是关键证据,我要一并提交上去。”
“嗯……你等等。”林墨池转身回了房间。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代码藏在地下三层的机房?连进门密码你都知道?”
严正盯着面前站得笔直的顾燃,眉毛拧成了一团。
“那是我的线人告诉我的……”
“线人?你三分钟前不还说是接群众举报得到的消息?”
顾燃一愣,“线人……也是群众啊。”
“顾燃,”严正一拍桌子,“你当我好糊弄是吗?你这情报到底怎么来的?怎么就这么精准?还有,那机房如果藏着这么严重的犯罪证据,那还是你想进就能进的?你到底怎么进去的?你给我老实交代!”
“老大,你别纠结我怎么进去的了!现在证据就在眼前,当务之急是立刻对智枢展开调查——”
“来源存疑的证据没有法律效力!”严正拍着物证袋,“这不用我教你吧?”
顾燃急了,上前一步道:“智枢的脑波数据交易已经运作至少三年了!他们把用户数据卖给政客做选民情绪分析、卖给商人做消费行为预测,已经证据确凿了!你现在对智枢立案侦查,冻结他们的资金账户,查他们的银行流水、税务记录,查他们的高层往来,我保证一查一个准!你想要什么合法的证据都会有——”
他的动作有些大,扯到了伤口,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
严正眼神一凛,目光落在他僵硬的左肩上,“你受伤了?”
“我没有。”顾燃唇抿成了一条线。
“顾燃,你到底还背着我干了些什么?”严正怒不可遏,“你说三天给我抓回林墨池,现在第四天了!人呢?嫌疑人没抓到不说,你还擅自行动、违规取证、隐瞒伤情!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告诉你——”
就在这时,严正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他愣了一下,烦躁地抓起听筒。
“严总督,”秘书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有一个紧急来电,需要您立刻接听。”
“接进来。”严正说。
这通突然闯入的来电时间不长,前后也就一分钟不到。但是顾燃看到,严正一听到对方的声音,脊背瞬间绷得笔直。在接电话的过程中,他几乎没怎么说话,但表情至少变了三次——从震惊到困惑,最后归于平静。
“是,明白。”
严正挂断电话,背着手在办公桌后踱了一个来回。
最终在顾燃面前站定,声音平稳而清晰:
“高层决定采纳你提交的证据,至于如何对智枢展开调查,会在研判后再做决定。”
竟然一个电话就解决了他最担心的问题,顾燃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但是!”
严正突然吼道,顾燃吓得一个哆嗦。
“你别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你违规取证、擅自行动,我饶不了你!给我停职反省两周!三万字检讨!一个字都不许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