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後,萧婉儿将盘中没吃完的金银夹花平截拿在手中,施了个隐形术,而後随他人一同离开。师门三人都吃得很饱,家又离大明宫不远,索性干脆散步回家。走到家门口,消了些食的萧婉儿撤了隐形术,在柳鸣音略带惊讶的目光中将手里的金银夹花平截吃了个干干净净。
“师姐平时吃不饱吗?”
“没有,进入脱凡境之後我便辟谷了,”萧婉儿回答得理直气壮,“但这个点心实在是好吃,吃不完落在宫里实在可惜。”
裴应观一言难尽地瞥了他们一眼,率先推门走进家中。
此时尚未到子时,三人仍需守岁。柳鸣音见裴应观此时不在,走到萧婉儿身边。
“师姐……可否随我一同走走?”他的手紧紧抓着衣摆,可惜萧婉儿并未看到。
柳鸣音的请求对萧婉儿来说并非难事,她轻而易举地便同意了。
“当然可以。师弟想去何处?”
柳鸣音并未回答,只一味带着萧婉儿走。直到走到一个角落,他才停下来,身板站得笔直,忐忑地看着萧婉儿。
“师弟可是有事?”
柳鸣音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下定决心,握紧拳头,将憋了数天的话说出来。
“师姐,我心悦你很久了。”
“啊?”萧婉儿傻了。
萧婉儿自天授元年拜入碧云观以来,凡十六年间,从刚入门的小道到如今的脱凡境强者,一直潜心修炼,从未想过情爱。对于柳鸣音,她的认知一直是师父带回来的小师弟,这麽多年从未变过,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对自己生出别样的情感。以至于柳鸣音的话让她呆愣在地,原本和谐的师姐弟气氛直接化作冷场。
都不必她再说什麽,柳鸣音就已经知道了结果。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他脸色苍白,但即使如此他也没忘了道歉:“师姐对不起,打扰你了,你就当我什麽也没说过吧。”
也直到这时,萧婉儿才从呆滞中回神。
“那个,师弟啊,”她尴尬地开口,“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柳鸣音被她叫住,本来心中又升起点隐秘的希望,萧婉儿这话一说,这点希望就如同琉璃一般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他几乎要站不住了。
好在萧婉儿虽然无心情爱,但基本的与人交往并无问题,知道这时候应该安慰一下惨遭拒绝的柳鸣音。
“师弟不必难过,我并不讨厌你,只是这些年来一直潜心修炼,入朝为官後又要当值,从不曾关注这些。以後我们也还像寻常师姐弟一般便好。”
柳鸣音点点头,只是笑得实在是勉强。
二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到正屋前,裴应观端着屠苏酒坐在正屋内,看到二人便招呼他们进来喝酒。
“先把屠苏酒喝了,等子时过了就回去休息吧。”
二人接过酒,均是沉默地喝尽。裴应观看着这两人,觉出气氛的异常。
“你们二人可是出了什麽事?”
“没有。”异口同声的回答更是肯定了裴应观的猜测,只是萧婉儿和柳鸣音皆是闭口不言,他也是无从知晓。
“罢了,早些休息,早上还有大朝会。”
萧婉儿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并未休息。她从柳鸣音入门起开始回忆,回忆来回忆去,愣是没有看出柳鸣音对她的情意。仅有的一点端倪还是之前他寄过来的两封字数与厚度完全不同的信。
想不明白便不想,萧婉儿翻个身,将此事抛之脑後。浅眠一个时辰後,她睁开眼睛,换好翟衣丶花树冠,同师兄弟一起前去参加大朝会。
柳鸣音的状态就算不上好了,情绪低落,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走路时步伐也有些许无力。萧婉儿见状,摁住他的肩膀,将灵气传到他的体内。
“师姐——”
面对着他略带惊讶的脸,萧婉儿温和地说道:“要去大朝会了,不可出差错。”
柳鸣音沉默地点点头,路上一言不发,到了大朝会现场时已经与平常无异。大朝会结束得非常顺当,回家後柳鸣音也已经调整好情绪,再不见异常。
此後萧婉儿又是每天都能见到柳鸣音与裴应观的对练,直到上元节过後,入长安述职的官员全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