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梦琳将耳朵贴近缝隙:“看他俩会擦出什麽火花呗。”
骆姝头次干这事,心里莫名没底:“我们走吧,偷听不道德。”
“那乔敏敏和他的话题除了你还能有谁?”童梦琳循循善诱,“话说,你就不想听听他们在背後怎麽议论你的?”
骆姝内心犹豫,可那违背意识的视线早已锁定眼前画面,一刻都不曾移动,而视野里蠢蠢欲动的乔敏敏先有了动作,踮起脚尖,望了望方轻茁腿边水桶里的战利品,似看不太清,便走上前察看,没迈两步,一道凛冽声音霍然打断了她接下来的靠近。
“别过来。”
原以为男人是个不好相处的主儿,现在看来也不完全是,至少还会关心她的人身安全,乔敏敏巴掌大的脸上流露出鲜明的优越感色彩,要怪就怪她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昂首挺胸地甩了甩头发:“放心,我就瞧瞧你钓了多少,会注意安全的。”
方轻茁摇动绕线轮,很明显的一声嗤笑:“少自作多情,我是怕你没轻没重吓到我的鱼。”
很安静,起码有半分钟,唯有乐此不疲的海风和海浪呼啸在耳畔,像极了煽风点火的嘲笑观衆。
刹那间,乔敏敏感觉浑身的血液朝面部上涌,攥了攥裙子布料,磕磕绊绊地挽尊辩驳:“你才自作多情,我就是看在咱俩一组的份上过来探望探望,我对你可没兴趣,我喜欢的人是沈千澍。”
“那少在我边上晃悠。”方轻茁忽地甩来视线,额前的遮阳帽沿落下阴影稍稍遮住了眼里情绪,但牙关溢出的尖锐言语却直白的过份,“事先申明,我对你没什麽好印象,而且我这个人说话很难听。”
乔敏敏浅浅嗔怒:“我可是女孩子。”
“你多大了?”
乔敏敏一时拿不准他用意,哽停在那儿:“我……”
方轻茁无差别对待:“早成年了吧,既然有了判断是非能力,那就少打着性别旗帜说事,我不吃这套,什麽男女对立都是僞命题,我更不是搞歧视,我们公司的女性也不少,原画,策划,文案几乎全由女生支撑起来,就连开发都有她们功不可没身影,遇到解决不了的bug男同事们还会向她们请教,所以,在我眼里从没有性别可言,有的只是生理结构上带来的差异化,但这并不是引以为豪的优势,也不是滋长歪风的借口,心思细腻的人做细致的活,四肢发达的人干体力活,有想法能力的就负责脑力工作,这样子天平才会维持平衡。”
“我也不喜欢说教,除非遇到无可救药煞笔,该骂骂该咋办就咋办。”
乔敏敏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你是在说我傻……吗?”
方轻茁盯着她,嘴唇翕动:“我骂你了吗?”
乔敏敏嗫嚅:“好像没有。”
方轻茁嘴角瞬时一挑:“那不就是。”
馀晖从海平线斜照过来,衬得他这张只露出三分之二的皮囊分外晃眼,乔敏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那你为什麽说对我印象不好?”
“因为我这个人极其护短。”
说了那麽久,男人背脊依旧挺拔,一身防晒装备藏得住刻意锻炼过的紧致线条,却藏不住骨子里的狂傲,乔敏敏目不转睛问:“你指的是谁?”
“我说了,你就会把矛头再次对准她,是吗?”
乔敏敏冷不防噎住,把脸撇向另一边。
方轻茁漫不经心地转回脑袋,继续观察海下动静:“如果我是沈千澍,你连上这艘游艇的机会都没有。”
“可我现在还不是如愿登了船。”
“所以你现在痛苦啊,只能将满腔的失意发泄在别人身上。”方轻茁轻描淡写道,“你喜欢谁那肯定是有你的理由,但仅凭单方面的臆想,无正当理由地去攻击连情敌,连竞争对手都不算的第三人,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究竟值不值当。”
警示得都这般明显,困在乔敏敏心里那点疑虑瞬间消散,她恍然大悟:“哦,原来你说的是骆姝,你喜欢她?”
“现在才看出来,果然眼光不咋样。”
“……”乔敏敏无视他的讥讽,“既然如此,我们合作一把。”
兴是觉得好笑,方轻茁投来短促一眼,头顶的几撮头发被风吹得左右摇摆:“在商言商,谈合作,你已经是失信被执行人了,妹妹。”
一声妹妹,乔敏敏耳廓不可描述地烧起来:“你们到底喜欢她什麽?”
时间仿佛在这片海域走得很慢,方轻茁脑里精准运作的齿轮于此时被摁下暂停键,拉开的缝隙里,是许久都未享受过的自由。
“但凡你不拿有色眼镜看骆姝,依你多年的同学身份就不会问出这麽没意义的问题。”
他不紧不慢地摇轮收线,“那晚她问我,这麽多年怎麽不试着再找一个,我没实话,和她分开後,我再没别的心思去认识新人。”
“为什麽?”
“说了你也不懂。”
“你不说我怎麽会懂。”
“碰到她之前,我以为海以外都是海,碰到她之後,我发现我拥有了世界,拥有过全世界的眼睛,无论是山川,还是丛林,或者湖泊,都无法填补那块位置。”
真正的爱一个人,是生不出旁的心思落在其他人身上,哪怕有更好的人出现,你潜意识里也瞧不上。
爱具有排她性。
鱼线自海底抽出,方轻茁收线装杆,看样子是不打算再钓,乔敏敏蹙眉:“离比赛结束还有时间,你怎麽不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