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等太久,管思奇和庄赫双双重返直嚷怎麽回事,看到眼前一幕,管思奇揉了揉眼睛下意识掉头慌里慌张呼唤医生。
弹指速度,成群的医生轮番上阵检查,不是翻眼皮就是绑各种机器,七嘴八舌的,任人摆布的方轻茁瞬间不爽发作,甩开安在身上的仪器就是一顿费力大骂:“出去,都出去。”
中途因情绪激动还猛咳了好几声。
醒来就乱发脾气,庄赫不解他行为:“方轻茁,你是失恋了又不是失智了,人医生也是为你好。”
岂料方轻茁无差别对待,顶着无血色嘴唇剜来不耐烦一眼:“你们也给我滚,滚。”
从车体发生碰撞声开始,感官在逐一消失,先是方向盘弹出的安全气囊,後是弥漫的难闻浓烟,大脑变得混沌,而後剩下虚弱鼻息,接下来的记忆断断续续,依稀听到救护车的鸣笛,手术室医生工作时的低语,一波波络绎不绝的聒噪探病,夜晚方决山的唉声叹气,唯独没有那个人的气息和声音。
前段时间的僞装不攻自破,自暴自弃在惨白的面容上展露无遗,方轻茁抱着脑袋躲进被窝啜泣。
“她说我恶心,她恨死我了。”
庄赫沉吟不语,管思奇心虚地别过头,目睹顾扬一溜烟落荒而逃,想都没想尾随出去,不承想,这一跟就直接跟到了停车场。
眼见顾扬钻入驾驶座,管思奇一把扒开即将合上车门缝:“扬子,你要去哪儿?”
顾扬掀起眼帘凝他:“要不上车,要不让开。”
管思奇无奈,绕过车头爬进副驾,车子很快驶出医院开进了学校,具体来说是学校女寝。
“不是,扬子,你到底想做什麽?”管思奇在车内疑惑地环顾四周。
顾扬直勾勾地盯着大门来往行人,直至门口走出抹眼熟高瘦身影才解开安全带:“一会别乱讲话,无论发生什麽都不许插嘴。”
管思奇还没反应过来,顾扬已经打开车门下车跟堵墙似的挡在了那人前路。
这边骆姝正准备去趟办公室递交资料,边慢步边发信息给今天返程的童梦琳,感觉面前被一层阴影覆盖,擡起脖子意外地撞进一对复杂黑眸,随即漂亮眉目染上疏离。
顾扬不是没察觉到她的防备,于是言简意赅:“他醒了。”
“关我什麽事。”骆姝更是冷淡。
“但他不肯配合治疗。”
“我不是医生,找我没有用。”骆姝并不打算纠缠,擡腿离开。
顾扬却喊住她:“他为什麽不肯治疗难道你不清楚?”
骆姝收回脚步,只觉可笑:“你别告诉我是因为内疚。”
再次面对面而视,顾扬放低了姿态:“我这次过来就是想请你帮忙。”
骆姝妙答:“我帮不了。”
“你真要见死不救?”顾扬眯了眯不可置信眸光,“说到底,我们都是受害者,不是麽。”
“你们真没必要在我面前上演什麽兄弟情深,当初方轻茁为了你选择来接近我,现在为了他,同样的,你跑来找我帮忙,我不是观衆,没空陪你们瞎折腾。”
骆姝板着脸,“如果当时你能多留一个心眼,在对方不同意见面时候就发现不对劲,还会有如今的结果?扪心自问,比起你们受到的伤害,换位思考过我的处境吗?像个傻子一样被你们几个耍得团团转,好玩吧,舒坦吧,被人盗用照片和信息去坑蒙拐骗,一样的报复落在我身上,我又做错什麽了?”
顾扬无言以对,骆姝说的对,他是被那个假骆姝冲昏了头脑失去了判断能力。
“对不起。”顾扬伸出手欲握她手腕,被骆姝一个眼神吓退,他灰溜溜地摩挲指尖道歉,“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怪他,是我们怂恿他来招惹你的,现在他这副样子,我们都有责任,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你就去看他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好……”以为骆姝松口,只不过下一秒讥讽脱口而出,“一个情深意重场面,如果方轻茁真的扛不过去了,也许葬礼我会考虑过去。”
“你。。。。。。。”
顾扬重新审视眼前挑不出瑕疵的一张脸,是困扰他无数个失眠夜晚的那张脸没错,直到前些天他还深信他喜欢的是骆姝本人,但这一刻,他迟疑了。
“看来你也不怎麽喜欢他。”前後不过两秒,眼底的情绪天翻地覆,“既然你和他没有可能,那我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站在背後,默默遵守契约精神的管思奇听到这,一张嘴震惊成O型,一下子能塞下两颗水煮蛋。
方轻茁还躺在医院,哪有他这样趁火打劫挖墙脚的。
另一头的骆姝也抱有同样想法,眉头紧锁,心里不断暗忖这人有病。
她的微表情被顾扬照单全收,僵硬地笑了笑:“不可以吗?还是说你担心阿茁有意见,反正他也快不行了。”
骆姝生怕再呆下来会忍不住抽他一耳光,惹不起但躲得起,避开障碍物般绕开顾扬,抱着档案袋毅然决然朝办公室方向扬长而去,临走前还不忘一人赏了一记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