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岐双眸微闪,“猜的不错。”
心里却怪道:他那日真的没听到前面的话吗?不过,就算没听到,他这番推测也不是什么难事。当过兵的人,总是很好分辨出来的。
“李兄,问一个稍显冒犯的问题。”楚文州停下看赫连岐的反应,他毫无反应,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以称得上是冒犯。
“李兄,我可问了,你为何整日戴着张面具,看着也是怪重的。”
赫连岐闻言伸手扣住面具,轻微的挪动了一下,“早年间在战场上伤了脸,不便示人。”
楚文州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大概是觉得两个人都在胡言乱语,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有点儿兴致缺缺,“原来是如此,是我失言了。”
剩下的路途,两人默契的没在讲话,都时不时的看一下街边盛放的百花,整条街混着各种花香,一路上芬香四溢,香到甚至有些刺鼻。
楚文州抬起袖子遮了遮鼻子,跟赫连岐建议道:“我们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天。”
“可以。”
两个人走进一家酒楼,一盆又一盆的话就从他们面前搬过去,店里人来人往,酒楼中央立了一柱极高的蜀葵,四周围了一圈的粉色芍药。
不止一楼,四处都用各色花朵装饰,人员纷杂混乱。
两人于是狼狈的逃窜了出来。
奈何四处都是花,竟给人一种无处可躲之感,“李兄,不然我们租个游船好了。”
“可以。”
等飘至湖面之时,楚文州总算觉得视野开阔了,周围的空气清新一点了,闻久了浓烈的味道,霎时间味道一下子淡下来,还有些不适应。
他同赫连岐面对面坐在两侧,船头站着撑船的老头儿。
楚文州没成想这幅身体弱成这个样子,没一会儿,就觉得船跟着湖面晃晃悠悠的,又被热气一蒸,头晕起来,但贸然再提,总觉得不合适,于是就一直强忍着头晕目眩,勉强跟赫连岐对话。
赫连岐是个对生人话很少的人,比如他,一般都是他问,赫连岐答。
偏偏楚文州没心思打听他费尽心思编出来的假身份,别的不说,假身份姓李本身就是一件令人不快的事情。
还叫李二,简直假到不能再假了。奈何他不是什么专业的打假人。
再者,他怕自己一难受就开始胡言乱语,露了破绽,不如当场跳湖。
他刚打定了注意不再主动说话,只得悄悄地用余光打量着对面的赫连岐。
只能说不愧是武将出身,或站或立,皆是挺拔如松,跟寻常士兵不同的是,他是那种风吹日晒都很难黑的人,糙感很轻,袖子被主人随意挽起半截,露出节胳膊,还是能看出是个富贵乡里出来的。
赫连岐是先皇后的亲弟弟,当初同他一起读书之时,也不过十七。三年之间,他已然军功加身,封侯拜相,前途不可限量。
如今前朝内忧外患,他是头展翅的雄鹰,应当去边关,在沙场上厮杀,去看落日孤烟,而不是被皇帝刻意刁难,斡旋于官场算计之间。
如今朝堂东西两派分庭抗礼,其中各种错综关系宛若一团乱根,他待了三年都没有适应,赫连岐常年不在王都,对此知之甚少,去了江州,少不得吃一些苦头。
到时,皇帝在随口寻个错处把他发落了,夺了他的兵权,好顺理成章的把他的人给提拔上来。
可是匈奴虎视眈眈,除了赫连岐,没有第二个人有他的军事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