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明也就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阵法的光芒褪去之後,恶魔们渐渐发现自己身上的疼痛消失了,扭曲的肢体恢复了正常,不由得晃了晃尾巴。
在他们身边停住的船,白色的眼睛渐渐恢复成黑白,但并没有立刻尖叫,也没有起火,只是默默眨了眨眼睛,随後面面相觑,好像突然有点搞不清状况,不知应该做些什麽,因此平静极了,还带着一点迷茫。
周围的陨石默默漂浮着,从左往右飞走了,现场顿时清空出来,很大一块,恶魔们看见了萨达,因此飞到了他身後待命。
至于恶魔们面前的那些船,不知不觉也排成了初见时的队伍,十分整齐,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迷茫渐渐消失了,忽然看见了阿波斯。
小船们窃窃私语起来。
“他怎麽会在这儿?”
“他在这干什麽?”
“他们不是仇人吗?”
“事情怎麽会这样?”
短暂的疑惑之後,小船们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和疑惑。
这个时候,阿波斯忽然觉得自己脖子上的银链子开始发烫,他抖了一下,立刻把银链子从脖子上拽了下来,发现银链子还不是最烫的,银链子底下的花才是最烫的。
他连忙把这东西丢了出去,银色的花忽然间变大了,燃烧着熊熊火焰,撞上了一颗陨石,轰隆一声,陨石被烧成灰烬。
那朵变大了的银色花,在火焰中旋转了一圈,迅速找到了目标,面向了白天明,白天明看着那朵花,若有所思,并没有动。
那朵花的火焰骤然熄灭了,一本书从花蕊中飞了出来,在花朵里转了一圈,看向了白天明,紧接着,一个身穿黑衣的人出现了。
黑衣人站在花蕊里,伸出手来,先出现的那本书就悬停在他的手掌上方,缓缓落下,被他拿住了。
他拿着书默不作声,看向了白天明,眯了眯眼睛,脸上逐渐扯出一个恍恍惚惚的带点怨恨的笑。
刚刚窃窃私语的小船们毫无疑问是认识这个人的,但是不敢说话了,在心里疯狂尖叫,大喊道:“这不是神父吗?他不是应该在圣殿吗?他居然出来了?他出来干什麽?寻仇吗?
那我们刚才是不是不应该打呀?不对不对,我们刚才是不是应该继续打下去?我们怎麽办呢?我们要不要消失啊?为什麽我们在这里?随便来个什麽救救我们!救命啊!
他们在对峙吗?好恐怖啊!”
“好久不见。”神父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这话的,但他脸上的表情在恍惚之後,十分平静,目不转睛,看着白天明,像是早就设想过无数次重新见面的场景,以至于,脸上完全给不出任何多馀的波动。
连他的瞳孔也漆黑一片,仿佛一片永远沉不到底的深海,黯淡无光,不见天日,甚至没有任何活物,是一片死海,悄无声息,无边无际,寂静极了。
“好久不见。”白天明有些迟疑,对面显然是认出来了,他现在否认没有任何意义,但神父如此平静,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以至于他有点不知怎样对待比较好,好一会儿之後,才慢吞吞给出了回答。
说一样的话,总不会有错吧?
他是这麽想的。
神父的唇角缓缓勾了起来,仿佛是在笑,但他的眼睛里没有笑意,反而含着一点微不可查的嘲讽,向白天明问:“这麽久不见,你去哪儿了?”
这是一个十分正常的问题。
正常到在他开口之前,白天明根本不觉得他会问出这种问题。
白天明惊讶了一下,随後放松下来,既然这麽正常,应该不会有什麽事,微笑道:“到处走了走。”
神父用极慢的语速,一点一点重复了他说的话,像是在咀嚼刚从天上摘下来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