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谜语人离开东京
◎我妈给我找了个命中の敌◎
我不知道该怎麽描述自己的震撼。
太宰在发疯,中也在摆烂,世界在崩溃,只有我的妈一如既往,天真无邪且持之以恒地想把我带走。
我左顾右盼,没看见能帮我分散女神注意力的那个人,只能深吸一口气,勇敢拒绝:
“不,我的答案并没有变,我依然站在人类这边。”
太宰治的笑声像被掐住脖子一样突然消失了。
我的拒绝让女神有点不高兴,证据就是身上突然增加的压力。我不觉得有什麽,没有伤筋动骨也没被不由分说地抓回去,女神已经很宽容了。
——我是先认清了她是怎样的神明,後才发自内心地将她视为我的母亲的。在痴狂的渴求着他人陪伴的同时,只要这渴望得到满足,她就是世界上最温柔体贴丶最值得信任的母亲。
【那我为什麽会出现呢?】
她不解地问:【你还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为什麽要摧毁这里,让我降临?】
……这恐怕得问太宰治到底做了什麽。
虽然确实是我杀了首领太宰,但太宰治们明显只是拿他当了诱饵。这个世界也不是我摧毁的,而是口口声声要保护世界的他们。
但这等实话是万万不能说出来的,毕竟在女神心里这就是我们俩的亲子游戏,让别人掺和进来算怎麽回事?我肯定是不会因为被骗了就挨罚的,太宰治这个骗我的人却不一定能保全自己。
于是我垂下眼,惭愧道:“因为我梦到了您的影子,觉得很亲切,很想见到您。”
是真的很惭愧,我还是第一次对女神说谎呢。
……惭愧也不影响我说就是了。
“现在恢复记忆,才发现自己违背了与您的约定,万分抱歉。但我还是很高兴,并不後悔。”
【——!】
无法用语言形容丶几近于鬼哭狼嚎的声浪过後,她探进了一只白骨莹莹的手。这个世界并不是真的——真的世界不会这麽轻易就被撕开,哪怕是神明也不行——大概是接近阿紫小姐那种书中的异空间,所以我也不担心会造成什麽影响,划破面前的玻璃之後,自觉跳到她的掌骨上整整衣摆坐下。
风好大。
有点凉。
我任由她像玩娃娃一样把我捏来捏去,揉来揉去,不,现在这个大小,可能我就是她手心里一粒不圆润的豆子吧。这两者本质上其实没有区别,都是小女孩的玩具,都只是在哄她高兴。
她是很容易高兴的,只要你陪陪她。这让我有些心酸,但还是趁机请求:“这样的话,可以算是游戏到一半中场休息吗?我依然想要站在人类这边,不想看他们毁灭。”
【……】
【去玩吧。】
最终她还是这麽说。月亮内外的骨骼都消失,鬼影也被带走抹去了。我松了口气,撑着伞踩着丑女跳回森氏大楼的楼顶,中原干部已经扛着首领太宰的身体等在那里。
他好像有点精神了,又好像没有,也不跟我交流,自顾自站在一边。我俩相对无言地站了一会儿。这阵令人尴尬的沉默过後天台中间猛地一震,与天上裂缝类似丶但规模要小很多很多的黑洞旋转着出现,吐出了……蛇魔和趴在蛇魔背上的太宰治。
一人一蛇简直像是被洗衣机狠狠地甩了几百圈,吧唧摔在地上,摔出了一模一样的蚊香眼。
在黄泉女神的眼皮子底下偷渡实在太难了,无怪他们这麽狼狈。我看了看太宰治,又看了看蛇,还没想好先把谁扶起来,蛇魔已经甩掉那坨太宰治嘶嘶嘶的冒着泪花冲来。
它撞得我一个趔趄,差点一屁股坐倒。我几乎气笑了,心说就这大型犬一样的东西给我平添了那麽多麻烦,一时恶向胆边生,攥着它的八个脑袋就开始打结:“就你给我捣乱是吧——”
蛇魔晕头转向嘶嘶嘶。
“少装蒜了!女神走了,说话!”
八岐大蛇的声音立刻响起:【分明是你顽固不化,人类走向何方都已与你无关,还要留在此处……!】
我把他八条尾巴也打结了:“这也不是你来杀我的理由!”
【本就是强行滞留人世之身,茍延残喘也不过徒增苦痛,不要也罢,何不早登极乐,与吾等阴界相伴……】
……原来如此。
我把蛇魔拴成了球型,往旁边地上一丢,冷哼一声:“这可不归输了三次的蛇神大人说了算。”
他“……”了一下,好像还有话想说,但最终还是闭嘴了。蛇魔吐着信子咕噜噜滚自己玩,让後面的太宰治直面我。
太宰治看起来不情不愿且心虚得很,脑袋都要垂地上去了。我眯着眼睛看他:
“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撇过头,别别扭扭的不想交流,又碍于我和中原丶蛇魔的包围不得不回答,“凉君不是已经想起来了吗?对这种虚假的世界丶只是为了充当游乐场的世界,还有什麽好说的?”
“谁管那些啊,我问的是你骗了我和中也的事,”我冷笑一声,“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明明是你把世界当成赛博游乐场吧!想下线就下线,想删档就删档,你们太宰治多少有点傲慢了,我可是很认真的想要拯救世界的!”
“……”
“怎麽不说话了,之前不是说得很欢吗?”我不惯着他,恢复了记忆的我强得可怕,跟那个看到谁都提防一下的小小杀手完全不一样,直接伸手指戳他肩膀,嚣张地戳戳戳,“究竟是从什麽时候开始计划的?说要给首领太宰实现愿望,这种话是骗人的吗?”
“……”
“太宰治,”站得稍远的中原干部突然幽幽地说,“是你不敢相信我们。”
好的,这句概括杀死了比赛。
气氛都沉重了。
我很会看眼色地收手,把空间让给他们。但他们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各自把头转向一边,都露出又冷又硬的表情,固执得要死。我直视他们,再看看还在哗啦哗啦掉书页的天空,觉得这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