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鼻尖上都挂了汗,大大的瞳仁里映照着他俊美的脸,“奴……奴婢实在太笨了。”元桃说道,窘迫到了极点,却不知自己出丑的模样也是那样的好看,她有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白皙的脸蛋上因为窘迫而染上一抹红晕,嘴巴的形状也很好看,笑起来有着两个小小的梨涡,是个端正的美人。谁说她还没有张开,这一年里她不再食不果腹,身体也渐渐出落出玲珑动人的样子,衣领下隐隐露出娇嫩的胸口。
她就这么垫着脚尖给他系扣子,小鼻子里呼出的气息直往他胸口洒,热腾腾湿乎乎,像是小虫,沿着他胸口的肌肤一路钻到心尖。
刹叶别过了头去避开了她的眼睛,声音略有不自然:“我自己来吧。”
元桃这才松了手,放下踮起的脚跟,谁料踩在了刹叶的衣服上,一下子摔进了他怀里。
少年下意识的搂住了她。
屋里的火光忽明忽灭,打在身上,映着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倬倬晃动。
她的身体是柔软的,发丝尖是香的,肌肤上沁着隐隐薄汗。
目光所及,尽是滚热。
她的眼睛望着他,湿漉漉的目光似只莽撞的小鹿,他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吻了她的唇,心底也连着潮湿了一片……
也只是吻了一下,刹叶就放开了她,是意乱情迷下的荒唐举动,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别开视线系扣子,耳梢隐隐发热。
元桃也尴尬的红了脸,她何曾经历过这种,心还在猛烈跳动,手心里都是汗,偷偷钻紧衣裙将手底汗擦尽。
“喵”
“喵”
是猫叫,它在房梁上。
倒是打破了这暧昧后的尴尬,猫轻巧的从房梁上跃下,跳到了书柜上,继而跳到了案几上。
元桃跪在案几边伸手,它喵喵叫着过来嗅她的手心。
“殿下,它脖子上这个红色的小珠子,您不知道上面是婞字,那是您给它系的吗?”元桃回头问道。
刹叶也恢复如常,道:“不是。”
两人颇有默契的对方才的事闭口不提。
刹叶伸了伸手,那小猫便跳进了他的怀里,他摸了摸它的头和背,说:“总是跑出院,也不怕被人捉了去。”这话是对小猫说的,又道:“是个女孩给它系上的。”这话才是对元桃说的。
“您认识她?”元桃问。
“是阿捷看到的,她说住在宅子最西边的那间院子里有个女孩总是给它喂吃食。”刹叶淡淡说道,没说认识,却也没说不认识。
最西边的那间院子,想来就是燕婞。
元桃以为会有什么别的线索,不想到此就戛然而止了,她看向刹叶。
刹叶只是摸着怀里的猫,敛着的睫毛下的目光愈发深邃。
“原来是这样”元桃说,又道:“殿下,奴曾经就住在那件院子里。”她说着偷偷看刹叶的脸色,见他面色一如往常平静,继续道:“在来到殿下您这里之前,奴婢一直住在那间院子里,那间院子里有个女孩,她叫燕婞,长这么大以来,她是对奴婢最好的人。”
见刹叶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元桃说:“一年前,奴婢刚被买进府里时夜夜噩梦缠身,燕婞发现奴婢夜夜不敢睡觉,便抱着奴婢,拍着奴婢,哄着奴婢,给奴婢唱歌……”元桃说到这里,脸色倏忽间就变得惨白,唱歌……对啊,燕婞那时候夜夜给她唱歌,那歌声她从不曾听过,直到……直到被抓来刹叶这里,她曾在阿捷的嘴里听过,燕婞唱的是吐蕃歌谣。
元桃登时间从皮冷到骨,汗毛耸立,她抬头看向刹叶,他仍在抚摸着怀中的猫,安静的垂着眼帘听她说话。
她恍然间意识到,刹叶,他在骗自己。
“然后呢”刹叶淡淡地说。
元桃吞咽了下口水,说:“她待奴婢极好,甚至教了奴婢很多道理,她也教奴婢写字,她的手握着奴婢的手,那么柔软温暖,奴婢自小失去亲人,不知有阿娘是什么滋味,燕姐姐她就像奴婢的阿娘,阿姐一般,但是奴婢那会儿实在是不懂事,学了一会儿便没耐心。”现在回想,心里只剩无尽懊悔,又继续说道:“再后来,她就死了。”
刹叶抚摸着猫儿的手微微停滞,继而他将猫放在了软垫上。
元桃说:“奴婢好恨啊,她那样善良温柔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她的眼眶发红,这话是真的,她对谁也没有讲过,她甚至不敢让裴昀察觉,她恐授人以柄,那就再难脱身了。
但从心底,她是有恨的,这恨格外真实,可是恨谁呢?恨冯韵和薛耀,他们是杀人凶手,还是恨达赞,他将她们囚禁于此,亦或是恨李绍裴昀,他们才是害得燕婞惨死,令她落此险境的罪魁祸首,还是恨刹叶呢,毕竟吐蕃王子宅中一切皆因他而起。
热泪从眼眶流出,她只说了这一句,便不再说话了,刹叶亦是沉默。
许久,刹叶才开口,平静地说:“那你现在还会做噩梦吗?”
只这一句,元桃怔然。
……
入了夜,梁上像是猫儿在叫,是又思了春,忽远忽近的,是交欢的声儿。
不只有薛耀,两个赤身男人轮番上阵,一番翻云覆雨过后,冯韵如同奄奄一息的野狗。
“大人要等不及了。”薛耀坐在她身边说。
另一个男人将灯油滴在她光滑白皙的肌肤,她被绑在床沿的手登时痛得收缩挣扎。
薛耀皱了皱眉,大抵是有些心疼了。
“再让大人等下去,恐怕是要惹大人生气了。”薛耀道。
“奴婢知道”冯韵气若游丝,道:“太子他们不会轻易放手,将这么重要的物件拱手相让,燕婞也不会毫无准备,她死前定还埋了别的线索,只要能抓到一点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