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她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冯元一说。
“她是很聪明。”
“只不过很多时候太聪明并不是件好事,也还要藏拙才是。”
“二兄教诲的是。”
“忠王不要说笑,老奴哪堪谈教诲二字,忠王到底是不是有意以身入局,圣人并不在意。”冯元一说:“圣人真正在意的是白鹿,是流言蜚语,是谶言。”
“白鹿降福,全赖天恩,确实能够得到圣人欢心,但真能解释得通吗?”冯元一定住脚步,他深深地看着李绍的眼睛,一字一顿说:“忠王您是否做了手脚有意吸引白鹿,亦或是这原本就在您的计划之内,如果是,您的目的又是什么?也许这才是圣人真正想要知道的。”
李绍不置可否。
“罢了”冯元一对他的回应早有预料,叹息道:“太子不得圣心,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事实,至于仁王……只怕圣人喜欢的也并非仁王本身。”
冯元一问道:“那你猜,圣人的心究竟放在哪里?”
“圣人本身。”李绍如是道。
“是啊,你还是心急了。”
……
冯元一已经离开了,唯独李绍仍然立在原地。
……
“是啊,你还是心急了。”
……
是啊,他还是心急了。
夜里开始起风,分不清是几更的天,这风将浓雾吹薄了,他抬起头,月光从额头一路照到下颌,照出优美的剪影,在树林的遮蔽下,他仍旧是看不到月亮,只能看到星星,闪烁的星星啊,渐渐变成了娘亲眨着得眼睛。
“阿娘”
“阿娘”
可是他看不清,只是模糊的影子,纵使模糊,也能感受到她的温柔,那影子散了又聚,成了房梁上孤零零吊着的一抹红,他捡起地上掉落的一只绣着金丝銮鸟鞋,愣愣地站着。
罢了,他笑自己花了眼,那么多年前的事情,此刻竟花灯似的浮现。
转而他也离开了。
……
李绍没再回到元桃帐中,倒是李嶙守了元桃一夜,熬好的药膏送来时,他趴在案几上睡得正香,口水沿着嘴角淌到枕着的胳膊上,湿了一片,打个激灵坐直,道:“药好了?”
李安茂熬到这个时辰,眼眶下也一片乌青,道:“可以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