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的妾室受了委屈,不来寻他,反倒去寻他的长子,而他的长子执迷不悟,也要为她讨回公道。
两人郎情妾意,倒真是令人动容。
他没道理为了一个妾室同自己的长子置气,也知晓长子克己复礼,不可能对他的妾室有旁的心思。
可他的长子为他的妾室向他求情,林远舟心上莫名生出背叛之感,只觉自己的情人红杏出墙,奸夫还是他的亲儿子。
林远舟斜斜倚着檀木座椅,姿态随意,面上却没有几分笑意,垂眸注视手中公文,好似在专心批阅,可良久未落下一字。
林怀瑾虽心有不甘,但听出父亲话里的告诫,犹豫良久,终究退了下去。
书房门合上,不知过了多久,男人才放下公文,按揉眉心。
火烛燃烬,昏黄的光覆在男人身上,徒增几分疲惫。
他的确喜欢情人的温顺,但不包括情人受了委屈去求助旁的男人,就算是他的长子也不行。
过了半晌,门吱呀一声打开。
小厮推门走进,换了烛盘里的火烛。
“在年前苏州知府送来的苏绣绣布里,择三匹清雅别致的面料,依五姨娘的身子裁制衣衫。”林远舟按压酸胀的额心,平声吩咐。
“是,大人。”
见他按揉头皮,小厮转了下眼睛,试探道,“大人,方入夜,想必听雨阁那边还未入寝,不如小人现在唤姨娘过来,让她当面答谢大人?”
林远舟按揉眉心的动作一顿,良久才道,“不必,命侍卫将药堂的大夫和春熙斋的丫鬟押至内狱,令人一齐审问。”
临近亥时,各院已经安寝。
忽得府内传来一阵哭喊声,很快又消散。
药堂的大夫正躺在床上酣睡,被侍卫掐着衣领直接拖到地上,霎时清醒。
地牢内。
一众下人瑟缩着身子,浑身颤抖不停。
眼见侍卫手握长鞭就要抽在其中一个丫鬟身上,那人匆忙下跪,未语先泣,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青红的伤痕,哭喊道,“都是四姨娘的主意,奴婢们若不遵从,她便打骂不停。”
有了她出头,一众丫鬟也纷纷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结痂的掐痕。
一人甚至直接脱下外衣,后背上大片的烫伤霎时暴露在众人面前,褶皱的皮肤好似褪下的蛇皮伏在后背上,触目心惊,令人不忍直视。
虽说春熙斋吃穿用度都是府内最好的,但仅限于四姨娘和几个嬷嬷。
一众丫鬟每日干着脏活累活,还要挨四姨娘的打骂,稍微露出不满便吃不上饭,甚至不如府内的杂役。
她们也不是未想过离开春熙斋,可各院管各院的事,彼此之间,谁都管不到谁,另外两位姨娘知晓她们是春熙斋出来的,都不愿留下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