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地狱之行,让他真正完成了从学者到战士的蜕变。
……
在随后的几周里,苏宁如同一块干燥的海绵,以惊人的度吸收着兰博所传授的一切。
在麻省理工培养出的分析型大脑,将兰博源自战场本能和特种部队系统训练的经验,迅解构、归纳、整合,形成了独属于他自己的战斗体系。
不仅能完美复现兰博教的潜行技巧,还能计算出在不同湿度与坡度下,如何调整重心以最大限度减少声响;设置陷阱时,不仅考虑杀伤效果,更会利用环境心理,引导敌人走向致命的误区;射击不再仅仅是精准,而是带着一种预判般的致命节奏,往往敌人刚露出破绽,他的子弹已然抵达。
一次,他们的小队遭遇了一个装备精良的北越巡逻队。
在交火中,苏宁如同鬼魅般脱离主队,利用地形迂回到敌方侧后。
苏宁没有急于开火,而是冷静地观察,先用削尖的树枝无声解决了哨兵,然后精准投掷手雷炸毁了对方的轻机枪阵地。
在敌人陷入混乱时,苏宁才从阴影中现身,用精准的点射逐个清除目标,动作流畅得像是在进行一场编排好的死亡之舞。
战斗结束后,兰博等人检查着那些被一击毙命的敌人尸体,位置刁钻,干净利落。
看向苏宁的眼神,已经从不屑到认可,再到了一种近乎于欣赏的灼热。
当晚,在篝火旁,兰博罕见地主动坐到了苏宁身边。
跳动的火光映照着他棱角分明、饱经风霜的脸。
“甘,”兰博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少了几分平时的冷漠,“你的学习能力,是我见过最恐怖的。你不属于这里,”
他指了指周围那些只会听命行事的普通步兵,“和他们混在一起,是浪费。”
苏宁擦拭着步枪的动作微微一顿,但没有抬头。
兰博向前倾了倾身体,蓝色的眼睛在火光下显得异常锐利,带着一种找到同类般的期待:“跟我走。我有渠道推荐你参加选拔。绿色贝雷帽……那里才是你该去的地方。在那里,你的能力能得到真正的挥,你会成为最顶尖的武器,国家的利刃!”
这是极高的认可和邀请。
进入绿色贝雷帽,意味着更精良的装备、更自主的行动权、更高的荣誉,以及更深入地狱核心的风险。
出乎兰博意料的是,苏宁缓缓抬起了头,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丝毫被这邀请打动的兴奋。
篝火在他深邃的黑眸中跳动,却映不出一丝热血。
“谢谢你的认可,中士。”苏宁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但是,我不想去绿色贝雷帽。”
兰博愣住了,眉头紧紧皱起:“为什么?害怕更艰苦的训练?还是害怕更危险的任务?”
他无法理解,一个拥有如此天赋的战士,会拒绝这样的机会。
“不,”苏宁摇了摇头,目光投向篝火之外无边的黑暗,仿佛能穿透丛林,看到更遥远的未来,“正因为我看得足够清楚,所以我才要离开。”
转过头,直视兰博不解的眼睛:“中士,你认为这场战争的意义是什么?为了国家?为了自由?还是……”
然后满脸嘲讽的说起了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只是为了证明我们是一把好用的‘利刃’?”
兰博沉默了,他经历过背叛,对高层的命令早已心存质疑,但他骨子里依然是个士兵,战斗是他的天职。
苏宁继续说道,语气冷静得像是在分析物理公式:“我参军,并非出于自愿,更非信仰。我只是在命运的洪流中,被迫选择了当下生存概率最高的路径。我的大脑,是我最大的资本,它不是用来无限期地充当一把‘利刃’的。绿色贝雷帽意味着更深的卷入,更高的死亡概率,以及……更难脱身。”
“我已经见识了足够多的死亡,也学会了足够多的生存技能。现在,我的目标不再是成为更优秀的士兵,而是……如何活着离开这片丛林,并且,永远不再回来。我的战场,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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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冷静、理性,甚至显得有些“自私”,却让兰博一时语塞。
看到了苏宁眼中那不属于普通士兵的、越眼前战场的野心与规划。
这个年轻人,从未将这里视为归宿,苏宁只是在利用这里的一切,包括他兰博传授的技能作为垫脚石,通往他真正想去的地方,还有保证自己的安全。
良久,兰博缓缓靠回原位,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明。
他拿起水壶喝了一口,最终只是沙哑地说了一句:“你很聪明,也许……太聪明了。”
不知道是赞赏还是惋惜。
兰博没有再坚持。
因为他明白,苏宁和他,本质上是两种人。
他自己是一头被困在战争牢笼中的野兽,战斗是他存在的唯一意义;而苏宁,则是一个冷静的棋手,战争只是他必须路过的一盘棋,他学习规则,提升棋力,最终目的,是为了离开棋盘。
苏宁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愿意沦为和他一样的战争野兽,所以无时无刻不想着在逃离这里。
这次谈话之后,兰博依旧会指点苏宁,但不再提加入特种部队之事。
而苏宁,则在心中更加明确地规划着脱离这场战争的路径。
他展现出的卓越军事能力,并非为了晋升,而是为了增加自己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能够用来谈判、交易,甚至……“购买”自由的筹码。
杀神的外衣之下,是一颗始终在冷静计算着生存与出路的心。
很快兰博和他的绿色贝雷帽队友们一起离开了,去进行他们一场接着一场的无情杀戮。
……
越南雨季那令人窒息的潮湿,似乎能渗透进人的骨髓,将最后一点希望也腐蚀殆尽。
在一次短暂撤回后方补给点的喘息之机,苏宁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安静、拥有稳定电源的角落。
摊开从后勤处要来的信纸,深吸了一口混合着霉味和柴油味的空气,开始书写两封可能决定他命运的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