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周玺感觉手里塞进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小女孩儿把她当好朋友似的,来牵她的手。
小孩儿有什麽坏心思呢,她总不能煞风景把手抽出来吧。
“姐姐,我家住在……”
小女孩儿穿着一件过膝的红色长羽绒服,又戴着围巾,活生生一个粽子,小短腿跟马达一样。
周玺放慢步子,陪着她慢慢走。
她记起快过年的时候,徐书兰总爱把她打扮得喜庆火红,然後牵着她的手,去镇上阿婆阿奶家玩。
老人家总是喜欢在家喂一些鸡鸡鸭鸭,徐书兰跟人聊天,她一小屁孩儿不爱听叽里呱啦的,也不喜欢吃东西,根本待不住。
所以一个人跑到外面玩,玩得不亦乐乎呢,就被一只不长眼的鸡围攻了。
那时候小,个子矮得很,大公鸡得瑟扑高高,比她脑袋还高,恨不得把她吞了。
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呢,小周玺冷眼嘲笑。
大公鸡最受不了挑衅,直接红温,拉着嗓子,然後人鸡大战一触即发。
小周玺手疾眼快,一把掐住鸡脖子,锁喉得逞了,也不管鸡翅膀扑棱扑棱把她漂亮衣服弄脏,就直直地骑在它身上,然後开始给鸡拔毛。
最後大公鸡破了相,变成秃鸡,含泪逃跑。她进了屋子,几个阿婆看她一身灰扑扑的,新衣服还破了个洞,心疼安慰她,赶紧给她找毛巾擦干净。
徐书兰也没骂她,夸了她力气真大,但还嘲笑她菜,说早知道叫杨锦扬这个大魔头一起来,不能吃了亏不是。
晚上,在白阿婆家吃完饭,按礼数不走,留在主人家搭的棚子里看唱戏,喝茶。
天气冷,露天烧了好些柴火堆到一块,噼里啪啦,火焰上窜。大家围在旁边,烤手,唠嗑八卦,打发时间。
刚吃完饭,戏还没开始。
周玺坐的位置能够看到後面的一角,几个人围在掉漆演出车上,有的化妆,有的看手机,还有的在比划待会的上台动作。
周玺不喜欢唱戏,咿咿呀呀,在夜里显得特别瘆人。
从小到大,她看过无数次,越看越困,恍惚中都由衷感到悲凉。
唱戏的穿上厚重戏服,画上浓妆,看不清原本的模样,怎麽看都像话本子里的妖魔鬼怪,人却把这看作消遣。
乡下本来人就少,都是些老人小孩,棚子里拉的几个大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好像就是糊里糊涂的一辈子。
“童童,冷不冷?”钟一南坐在周玺旁边。
“不冷,钟爷爷。”
他们周家三个人走的时候都没有请唱戏班子的,或许是接受过的教育告诉他们,这些是封建糟粕。
手机开始狂响,周玺低头,肖小玉要回来了,期末成绩也出来了。
她考的还挺差,跌出了年级前200,被挺多人问候呢。
不过,她笑了笑,正好250。
数字挺吉利。
——
送完白阿婆,秦婷马上回去,周玺去市里正好送她一程。
过年了,到处堵车,他们磨磨蹭蹭好久才到市里面。
高铁站。
“想好了吗?”
周玺裹着驼色围巾,半张脸埋在里面:“嗯,麻烦你了,妈。”
“你这话说的,等你贺叔办好,我再打电话给你,你放心,虽然你期末考的不是很好,但是有前面的成绩在,进好班没问题。”
秦婷听说周玺快期末那段时间一直在生病,徐书兰走的时候也是,一直没好。
“好。”
周玺还没跟杨文他们说,她想过几天吧,这几天大家都很累。
周玺站在站台看秦婷跟她挥手,然後提着箱子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