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极温情的梦,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美梦。
然而,对虞止来说,那却比噩梦还要恐怖。
他居然黏黏糊糊对骆庭时说想他,还向骆庭时表白了,可他根本不喜欢骆庭时啊。
……
好吧,他承认。
虞止沮丧地垂下头,这场梦挑破了蒙在他心底那层纱,他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他爱上了骆庭时。
爱上了这个可恶的男人。
虞止沉默良久,缓缓起身下榻,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走到书案后。
灿金日光落在墨色砚台中,他倒入些许清水,从匣中取出墨条轻轻推开。
墨汁渐渐析出。
虞止双目迷蒙,他此刻的思绪已经全然被放空,全凭本能驱使。
他从书架上取出一张信笺,捡起毫笔沾了沾墨,拢起右手衣袖,提笔写道。
“朕亦思君,盼君早归。”
积压政务过多,骆庭时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还要抽空应付那些前来劝阻他的朝臣。
连日来,夜夜只歇息一两个时辰。
这会儿他着实吃不消了,放下手中奏折,以手支额,轻轻阖上眼皮。
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居然梦见了虞止。
梦中虞止身形修长,腰肢纤细,不再大着肚子,这还是骆庭时头一次见虞止这般模样。他面色红润、肌肤透亮,气色看起来也很不错。
但骆庭时在这鲜妍皮囊下,却看到了黯然与孤寂。
看到他的身影,虞止双眸一亮,小跑上前,那对微圆的眼眸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欢喜与思念。
紧紧相拥的那一刻,整个天地似乎都开阔了。
果真是梦。
不然他怎会听见虞止说想他。
还说爱他。
好梦易散,还没等骆庭时回味梦中人相思之语,他就骤然转醒。
眼前大殿孤高空寂,内侍们皆敛眉垂首屏息以待,兽首口中吐出淡淡冷香,和着寒风卷进鼻端。
冷冽,苦涩。
骆庭时揉了揉眉心。
不可避免地又惦念起那父子仨,孩子有那么多人照看,不会有什么大碍。可虞止若当真如梦中那般,他倒有些担心了。
尽管他平生所愿便是让虞止爱上他,念着他,想着他,为他害相思。
真看见虞止思念他的模样,他却舍不得了。
骆庭时轻叹一声,从怀中掏出小猫石坠。
这是他与虞止幼年初见之时,虞止送他那只。
骆庭时摸了摸小猫脑袋,微凉指尖滑向小猫圆溜溜的眼睛,一细看,才发现原来这坠中小猫竟是虞止本人。
原来第一次相见,虞止就将自己送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