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化学要是低于九十,我们再好好算账。”女人踩着高跟鞋下讲台,一组一组分发卷子,学生们大气不敢出一个,生怕殃及到自己。
盛清懊悔不已,扇了下嘴。
傅南屹转头,看到笑了声,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盛清瞪他,压低声音,“看什麽看!”
“行,不看。”傅南屹把卷子放他桌上,转过头。
盛清还是不高兴,留下一张,其馀传给後面。
女生有点不好意思,想问他还好吗,灭绝师太跟有感应一样,锐利的眼扫过她,女生吓得什麽也说不出来了。
卷子对于盛清来说不是很难,一路做下来没磕巴停过。
直到看到作文,他愣住了。
可能是停顿的时间过长,也可能是嘴角嘲讽的笑容过于明显,讲台上的女人走到他身旁,询问,“卷子是有什麽问题吗?”
盛清脑袋嗡嗡响,许久才回,“没问题。”
“没问题你快写呀。”贾思哲看眼腕表,提醒道,“还有五十分钟。”
“好…”盛清讷讷回道。
女人重新坐回讲台。盛清垂下眼,作文材料看了一遍又一遍。
离考试结束还剩四十分钟,盛清终于在作文方格第一行写下——父爱,从未缺席。
整篇文章,盛清都是编的。
每写一个字,後背的疤就传来一阵撕裂的痛。
“养不熟的狗玩意!老子是你爹!”
“你瞪什麽瞪!嘿?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服气,老子他妈的就不姓盛!”
“成绩好有什麽用?将来考上大学还不是个臭打工的!”
“狗玩意,瞧不起你老子?有本事别吃我的喝我的啊!和你那个妈一样,废物东西!”
最後一个字写完,盛清扔下笔,手紧紧捂住胸口,躬下身子,无力地趴在桌面上想要缓解锥心刺骨的痛。
谩骂声依旧充斥在耳边,明明已经过了这麽久,可他还是无法原谅,无法释怀。
原来,真的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叮铃铃——
急促铃声响起,贾思哲拍拍手,说,“卷子从後往前传,动作快点。”
“盛清?”後桌女孩喊他,“收卷子了。”
盛清没反应。
“盛清?”女孩以为她睡着了,起身来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胳膊,“收卷子啦。”
盛清睁开眼,琥珀色瞳仁含着泪光,嘴角微微发颤,他低头盯着作文题目看了两秒,泪珠从眼眶砸下,将“爱”字的最後一捺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这个字突然学会了流泪。
“你…还好吗?”女孩声音很轻,小心问,“是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盛清没敢擡头,闷声道,“麻烦你帮我把卷子给前面人。”
“好…好。”女孩拿走了桌上的卷子,交上去,她回到座位在书包夹层里拿了一包未开封的纸巾。
“这个给你。”女孩挡住他,摊开手心。
盛清一怔,看清是什麽後,眼尾更红了。
“谢谢。”他拿走,抽了一张,紧紧按在眼上。
“没事的。”女孩尽全力遮住他,不让别人发现,声音又轻又软,“难过哭一下就好了,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