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希的身影转瞬消失在玉泽的视线中。
不,不要。。。。。。不要!
玉泽努力伸长了脖子,可没了身体的她,哪怕是近在咫尺,也好似海角天涯。
公子啊。。。。。。
变成鬼後再也流不出泪的玉泽,渗出了两行墨泪。
怎麽会这样。。。。。。她不要,不要这样的结局。。。。。。
她想要和公子双宿双飞啊。。。。。。她,她的公子。。。。。。公子啊。。。。。。
直到死亡,她也再没能看到心中的那抹月光。
。。。。。。
耳边仿佛被包了一层膜,一阵听不清的声音裹在什麽东西里,听不真切。
悲鸣屿行冥猛地睁开眼。
“哈。。。。。。呼。。。。。。哈。。。。。。呼。。。。。。”
生存的本能让肺部急切地渴望着丰盈的氧气,悲鸣屿行冥大口大口地呼吸起来,口鼻一起工作,每一口呼吸都把肺部扩张到了极致。
好半天儿,他才缓过神儿来。耳边的声音终于变得清晰,还能感受到携着凉意的晨风,与试探着从云层探出头来的朝阳。
没敢动。
他不是应该。。。。。。已经去往三途川了吗?难道这里就是?
和希好笑地看着悲鸣屿行冥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按压上了他的胸膛。
“噗通。”
是强健有力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
悲鸣屿脸部肌肉痉挛了一下,突然像个弹簧一样从地上弹跳起来,胡乱地在身上到处摸着。
没有缺胳膊少腿,皮肤也没有溃烂。那他这是?
“别摸了,你是健全的。”和希从头到尾把人诊视了一圈,确定人没事,只是呼吸法使用过度,会偶尔身体痉挛而已。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真身没有任何问题。刚才战斗的场所是下弦贰的精神世界,只要在自己的精神死亡之前消灭她,自然就能回来了。”
悲鸣屿行冥似懂非懂,满脸茫然。
和希也没指望他能听懂,再度拍了拍他的肩,什麽都没说。
距离太阳露出云层还有一段时间。和希伸了个懒腰,也学着悲鸣吸了一口沁人的凉意,又扭了扭因为被玉泽突然间带进精神世界,导致睡姿不怎麽舒服的腰:“其实能杀了她,好像也蛮正常的。”
“她已经不敢随便用她的血鬼术了,所以城外的那些小鬼既是障眼法,也是替她捕猎的工具。”看向窗外,渐色递叠的云卷柔滑,松软,磨平了尖刺一样的紧张感。打了个浅浅的哈欠,和希有些困顿了。
这场仗可比真刀真枪来的更累人。
而且和希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恰巧来的是同样精神系的他,哪怕是柱级干部来,也会栽在玉泽手中。
玉泽啊。。。。。。酒奈玉泽。。。。。。
迷蒙的光影划过已经闭合的眼敛,不规则的光晕一闪一闪跳跃着,连绵起伏的思维长河好像顺着天际倒流向云端,编织成了一条条回忆的缎带。
和希并不知道玉泽是何时对自己産生了爱慕之情的。
这些回忆也没有给他答案。
脑海中对于玉泽的记忆并不多,从救下她到她离开,也没过双十年华。记忆最深的,也只是她会大着胆子举起酒杯执意要喂自己。
大多数时间他会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由拒绝了去,也有零星的时候实在拗不过她,浅抿一口便罢。那时的他只是以为,玉泽作为酒家女,对酿的新酒的品质很是上心,如今才知道原来还有一层深意。
眨了眨泛着雾气的双眼,和希发现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相遇,他快要连玉泽长什麽样都忘了。四百年的时间,太长了,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罢了。
但终究是。。。。。。
和希歪了歪头,一脚把悲鸣屿行冥踹到了一边,独占了现实中玉泽那张上好的雕花大床:“让让,我好困。这一晚上肯定消耗了不少精气神,得找个时间补回来才行。”
这次的重逢还是在他的心间留下了一丝涟漪。
毕竟,不论缘由,又一位故人离他而去。
*
见和希的呼吸和缓平稳,悲鸣屿行冥掀起一旁的被子轻轻盖在了他的身上。
“阿弥陀佛。”极低的声音,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见。
悲鸣屿行冥就地盘腿坐在了床帏边上,准备用冥想代替休眠。他没能斩了鬼,不能在羽染大人休憩时连警惕都做不到。羽染大人虽然没说,但他也知道,精神力的斗争,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往旁边偏了偏脸。
微橘的日光越过窗扉,悲鸣屿行冥嘴角微弯,轻轻的道了声:“羽染大人,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