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所猜测所想说出,“这片密林叶大根深,树冠垂挂气根,空气潮湿闷热,这绝非北方地貌,倒像是传闻中西南边陲的极热之地。”
说完,望向其他三人。
三人都是摇头。
也是,他与关灯灯生于西北,从未去过南方,杨砺一个西北霸主,想必也是。
只剩这个仙子一般的女子……罢了,那口音,和南边更不搭边了。
二人移步一丛茂密灌木後脱去狼皮,换上自己衣服。
没有胰子浆洗,这衣服还是一股子腥臭味,但目前条件受限,也只得讲究。
换好衣服,季明礼刚要转身离开,手腕却被杨砺一把捉住,“那个女人有问题,你当心点。”
季明礼点头,他自然也看出了不寻常。
她身形比普通女子高大,只比他矮半头,手大脚长,如果不是那光洁的口唇下巴,和颈间咽喉处也无丝毫凸起,他还以为眼前之人是个男子。
方才在她翻烤食物时,季明礼一眼便瞥见她右手掌心和左右虎口处厚厚一层老茧。
这分明是个习武之人,惯常用短刀和弓箭。
二人不动声色返了回去,正巧碰到关灯灯切下一条兔腿放到芭蕉叶上,用刀细细切成小块,递给那位阿提姑娘。
阿提姑娘并不去接,自己伸手撕下一条兔腿,啃了起来。
关灯灯若无其事的拿起二根削尖的细棍,夹起芭蕉叶上的一片兔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真是没眼看。只要眼不瞎,都能看出这关灯灯对阿提姑娘有意,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是没看上。
二人坐下分食剩下那只兔肉,杨砺只吃了半条兔腿,剩下的都被季明礼拆吃入腹。
吃饱喝足,四人围坐一团,商议如何离开此地。
关灯灯用树枝拨弄了下火堆,道:“我与丶阿提姑娘这些日子将四周查看一番,发现此处十分诡异。”
季明礼道:“草原深处有个雨林,确实诡异。你直接说,究竟发现了何事?”
关灯灯道:“你方才吃的那兔肉,就没发现什麽异样?”
季明礼咂咂嘴,道:“味道尚可,肉质鲜嫩,骨香肉酥,若是能撒上一撮盐巴,就更妙了。”
一个白眼抛来,“你怎麽只挂念着吃?”
季明礼哈哈道:“灯灯,别气嘛。我这不是看你们都绷着脸,活跃下气氛嘛。”
他语气稍敛,正色几分“,那两只兔子比寻常草原兔大上一倍不止,血色偏粉蓝,无尾,紫眼。我说得可对?”
“你既瞧出古怪,还吃得下去?”
“我看你和阿提姑娘都吃了,没出啥事,我们也就放心吃了。”
“。。。。。。。”关灯灯一时语塞,只馀火堆中枯枝噼啪作响。
关灯灯直接略过了季明礼的插科打诨,双眼扫过四周,将他连日观察到的诡异现象娓娓道来。
“此处古木参天蔽日,地下水系盘综复杂,虽无猛兽,但所见生物比外界大上许多,长得也奇形怪状。“
他从篝火中取出一直木棍,在地上画出一个“U”形图案,指向最下方的凹陷处,道:”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就在这儿。我和阿提曾向着一个方向连走五日,地势始终缓升,直到最後边缘,突然拔高,就像,我们一直在碗底行走,永无尽头。”
最後,他抛出了最令人费解的一点:“还有,你们可曾察觉,此地最大的不同?”
说完去看衆人。
季明礼确实觉出古怪,但又具体说不出哪里古怪。
一直沉默不语的杨砺此刻开口,吐出一字:“静。”
关灯灯点头,“不错。是静。”
经他一点破,季明礼恍然大悟,那股子别扭劲儿确实是“静”,这里静得卡帕。
除了他们发出的声音,四周竟无半点声音,是一种被抽去生气的丶如死一般沉寂。
无风声,无鸟叫,无虫鸣,甚至从山坡流入湖里的水流,都是静悄悄的。
这感觉,季明礼搔搔头,想了想,终于想到什麽。
对了!就像是一副热闹的山林水墨画。
画外人看画,画中热闹非凡,实际,这里如凝固一般。
“如此,我们不如折返来时的鼠洞,鼠xue四通八达,循着踪迹,总能找到出口。”
“你说的我试过了,“关灯灯摇头,面色凝重,”自从把你们从洞口拖出,再回头时,来路的那处洞xue,就如同从未存在般,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季明礼愕然。
对面二人齐齐点头,神色不似作僞。他转头去看杨砺,得到同样答案。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他向杨砺身侧挪了挪,环顾四周。
“。。。。。。还真邪门了,难道,我们落入的是一处与世隔绝的异界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