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他与兀尔术交过无数次手,从没听过他开口说过话,这一开口,蹦得很彻底啊!
阿提,不,兀尔术收了弓箭,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像画中的仙子般清冷开口道:“命嘛,刚救下,蹄子就冲主人尥。你们中原人,烤全羊一样的,一面一面翻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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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礼确定了,没认出兀尔术,这真不怨他!!!
不过,兀尔术刚才所言,这是在说他恩将仇报丶翻脸不认人?
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有点。
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去看兀尔术脚掌,那里已经被处理过,断口被布巾缠过,大片血迹晕染开来。
季明礼气势不由得矮了三分,但仍追问道:“……你这是承认了?”
“认的嘛!”兀尔术答得干脆,“‘阿提’,我的小名,草原上羊羔子都知道!以前脸没见过你的,你马儿呜啊呜啊地叫?”
……季明礼瞬间语塞。
对了,他现在顶着的是季明礼的壳子,不是吕书,那个战场上被兀尔术砍了脑袋的手下败将。
关灯灯肯定不会告知他自己真实身份,杨砺更不会说,自己在兀尔术面前,确实算是个陌生人。
他盯着兀尔术,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总不能说,“哎呀!我是吕书!你的刀下亡魂!我要和你不死不休;亦或者,哎呀,朋友,我们握手言和,往事被狼叼走吧。。。。。。”
他能吗?他不能。
胜败乃兵家常事,他死都死了,死得心服口服,自重生以来,他从未动过半分复仇的念头。
可他最好的兄弟关灯灯,竟早已知晓真相,还同这兀尔术颇有渊源……这让他一时难以消化。
他猛地转头看向关灯灯。对方脸上写满了愧疚与不忍,还有些更复杂的情绪,季明礼一时看不分明。
“你既是兀尔术,”季明礼问道,“外面那些鞑靼死尸,怎麽回事?”
闻言,兀尔术神色骤然一凛,沉声道:“怎麽回事,我也想知道!一个月多前,草地上巡防,我一队士兵,突然,影子没了。我派出去更多士兵找,羊进狼群一样,回不来了。我让牧民赶紧走。自己带一队人,亲自找。晚上帐篷里睡下,不知道谁,梆!敲我头!醒来,就在这鬼地方了。”
兀尔术说完,目光转向石包外正与巨龟厮杀的血狼,以及那些在战场中癫狂跳跃的裹尸,继续道:“来了这里以後,它们就在这里了。意识,还剩一点点。命令,能听一点点。”
季明礼听完,只觉得一股气卡在胸口,忍不住想打嗝。
兀尔术还想再说什麽,季明礼赶紧擡手打断,猛地扭头看向关灯灯。
他不是想质问“你居然和杀兄仇人搅在一起,对得起我吗?”,他是真想不通,这俩人到底是怎麽搞到一块儿的?又搞了多久了?
他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逡巡,突然,福至心灵,问道:“关灯灯,你那一身捡来的丶穿了八年的破皮袄不会是他的吧!!!?”
关灯灯闻声,眼神一僵,耳根子刷得一下子红了!!!!
“哎呀,我艹!关灯灯你个没出息的!”
季明礼顿时火冒三丈:小爷就算是死了,又活了,都想办法找个有钱的贴补你。你他娘的,找了个什麽玩意!
说完动手要打!
杨砺和兀尔术立刻後退一步,让出场地。
关灯灯一边躲一边低声嚎叫:
“小季!君子动口不动手!斯文!斯文!“
”哥对天发誓!一未资敌,二未通寇,三未叛国!“
”哥就远远的看两眼!你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