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朗朗书声,正是从此处传来。
他放慢脚步走近,见每间草亭前都悬着一块木牌,上面字样各不相同:
“凌云阁”
“雏凤堂”
“砺石斋”
“。。。”
“。。。”
透过破败的门框,能看到里头坐着三岁的稚童,也夹杂着十几岁的少年。
一位先生正领着孩子们念书。
季明礼一间间看过去,最後停在不远处,静静地望着丶听着。
杨砺默不作声地立在他身旁,陪他一同伫立。
“哐—哐—哐!”
一阵敲锣声骤然响起。一个浑身补丁却精神矍铄的白发老头,抡起棒槌对着一面破锣敲得震天响。
锣声一响,草亭里的读书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一片欢快的喧闹和奔跑脚步声炸开来。
几十个孩子哒哒哒地冲了出来,有男有女,有高有矮,像一群乍翅出笼的雀儿,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孩子们一窝蜂跑到刚停稳的三架独轮车前,乖乖排成了长队。
一车前领一块饼,一车前取一碗清水,再到最後一车前,小心翼翼地接过三颗红亮的大枣。
领了饭食的孩子们嬉笑着,三三两两蹲到一旁吃起来。
这时,季明礼才缓步上前,对着其中一个分发饭食的汉子稍一抱拳,客气地试探道:
“张……大人?”
此人正是昨日在城门口迎接他的巡抚府府兵头领,张莽。
张莽闻声,立即抱拳行礼:“季堂主丶杨公子。”
“张大人这是……?”
“回季堂主的话,此处是州府设的学堂。属下今日轮值,来为孩子们分发午饭。”
“州府还包饭食?”
“并不包。”张莽摇了摇头,目光扫过那些正在啃饼的孩子,声音压低了些,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州府……囊中羞涩。这些都是城中百姓自发捐的,有钱出钱,有物捐物,不拘多少,全凭心意。”
“哦?此地果真民风淳朴,官廉民善。”
似是没想到季明礼会如此说,张莽黑脸一红,嘿嘿不好意思道:“季堂主过誉了。”
季明礼笑道,“如此,便不耽搁张大人公务了,告辞。”
二人离了草学堂,一路径直赶往城中央,再次站定在那功德箱前。他将身上的碎银丶银锭并一叠银票,尽数塞了进去。
正待转身,眼前忽的一亮,一锭金灿灿的元宝递到了他面前。
杨砺唇角微扬,道:“积攒功德。”
季明礼接过,双手捧着那元宝搓了好一会儿,突然踮起脚尖,拉过杨砺,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
砸吧咂嘴,又补上几口。
二人在功德箱前拥吻,主要是季明礼亲,杨砺眯眼由着他胡闹。
“啊呦!啊呦!!我就说不能拆‘象姑馆’吧!这男人都没地方撒了,当街浪骚哄呢。”
“你晓得个榔头!他们往功德箱投了个金元宝,哪个走偏门的象姑这麽大方。”
“阿妈,他们怎麽了嘛!”
“啊!孩子~他们在嘴巴和嘴巴做朋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