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卯看着两个人一道影子,在夕阳下渐走渐远,这次,他没有再跟上去,默默看着二人直到再也看不清。
“杨砺。”
“嗯?”
“没事,喊喊你。”
“好。”
“杨砺。”
“嗯。”
“杨砺。”
“嗯。”
“你问什麽不问问我何事呢?”
“那你有什麽事呢?”
“喜宴很好吃。新娘子很好看。游九州很高兴。我也很高兴。你高兴吗?”
“高兴。”
“哈哈哈,做新郎都会高兴的。我们成亲时是怎样的?你也会像九州一样一直嘿嘿傻笑吗?”
杨砺脚步慢了下来,前方便是城门,以前出了城门便是鞑靼地界,一片荒原。
如今此地已然变得繁华起来,两地边民随意出入,互市有无。间或遇到路人看到路上两个大男人背在一处,多看几眼,二人也不予理会。
“快说快说。”
“我们,并未成亲。”
“为何?故事里,你喊我‘夫人’的。”喝过酒的呼吸喷洒在杨砺耳边,软绵绵的胳膊圈在他脖颈上耍赖。
平时给他讲过的故事,大都第二天会忘记,杨砺每次总会不厌其烦再给他讲一遍。
但是,关于‘成亲’这一节,却是一次也没讲过。
因为,这的确不是一段很好的回忆。
当时同期掳上山的“夫人”有一百零八位,他对外统称,都是自己夫人,但实际上,没有一个正经拜过堂。
每一个夫人都要通过试炼。这试炼的第一关,就是“喝血”。喝杨砺的血。
鹰沟寨功法毒辣,连带着寨主的血也是剧毒之物。寻常人只需要一滴,便会承受不住,全身入万蚁啃噬,疼痛难耐。
酸枣曾言,很多夫人因为不愿委身杨砺才选择跳崖自。杀,其实不然,大都是承受不住毒血才跳崖解脱。
季明礼是个例外。
其一,他是杨砺看上眼亲自敲晕了掳上山的。
其二,他是唯一一个喝完毒血高烧七日没死的。
茯苓尝试引魂之时,恰巧,被杨砺挖过坟的吕书就这麽被引入了季明礼的体内。
虽然依然高烧不止,但是,杨砺当天便把滚烫如火炉的人给办了,奇异地化解了他经脉中灼烧的戾气。
一切的开始,始于利用,他实在无法说出口。
“当时……情况特殊。”杨砺最终只是哑声道。
季明礼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安静了片刻,又将脸贴在他背上,嘟囔道:“那……我们现在拜堂,好不好?”
杨砺脚步一顿,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