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指尖发颤。
作为至高神祇,他本应无情无欲。每次历劫都会洗净记忆,如凡人般体验红尘。万千轮回中,他见过倾城绝色,遇过旷世奇才,却从未为谁停留。直到那列哐当作响的绿皮火车上,少年带着一身稻香撞进他怀里。
"月月"
低喃在殿内回荡。他分明记得清除记忆的术法完美无缺,可心脏位置为何会有灼烧般的痛感?那是舒月拿钢笔戳他手背的触感,是少年埋在他颈间呼吸的温度,是
指尖突然刺入胸膛。没有鲜血,只有翻涌的金色神光——那里本该空无一物,此刻却凝着天青色花瓶形状的光斑。人间数十载的欢愉与痛楚,竟在神格上烙下永不磨灭的印记。
作为执掌轮回的至高神祇,冥王素来恪守天道法则。每一次转世历劫,都会在命格簿上精心设限——不可结姻缘,不可动凡心,不可改他人命数。千万年来,他如旁观者般行走红尘,看尽悲欢离合,却始终片叶不沾身。
那具神躯生来便没有心。
胸腔里跳动的,是维系三界平衡的法则核心。
他以为这就是天道的旨意——无情方能至公。
直到那个沾着稻香的清晨。
绿皮火车哐当作响,少年跌进他怀里的瞬间,法则核心突然裂开一道细缝。他看见舒月睫毛上沾着的晨露,闻到对方衣领间淡淡的皂角香,甚至数清了那截白皙后颈上的小痣。
"同、同志"少年手忙脚乱要起身,发梢扫过他下巴,"对不起啊!"
本该立即推开的手,却鬼使神差扶住了那截细腰。
此后种种,皆成劫数。
冥王突然按住胸口,鎏金神纹在指缝间明灭。那里本该空无一物,此刻却翻涌着陌生的灼热。他想念舒月实验室里试管碰撞的清脆声响,想念两人挤在同一张炕上时,少年在他耳畔的呼吸频率,甚至想念那具身体在他掌下战栗的模样。
"咳"
神明的耳尖突然泛起薄红。他做贼似的环顾四周,确定无人窥见后,才敢让指尖浮现一缕记忆光影——那是舒月情动时,咬着他肩膀呜咽的画面。
活了千万年的至高神祇,此刻竟像个初尝情滋味的毛头小子,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冥王摩挲着下巴,鎏金神纹在指尖流转。堂堂三界至尊,给自己道侣开个小灶怎么了?他理直气壮地想。
"这叫合理运用职权"话到一半突然卡住,俊美的面容浮现一丝古怪,"不对,这词怎么听着怪怪的"
重瞳中金光乱闪,冥王殿下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越描越黑"。轻咳一声,他决定换个说法:"这叫合理分配优质资源。"
月月现在到哪了?
神念瞬间覆盖整个地府,办公大楼前那道熟悉的身影立刻映入眼帘。舒月正仰头望着冥王殿方向,清澈的眸子像是能穿透重重迷雾。
冥王心头一跳,下意识侧身躲到廊柱后。等反应过来自己根本不会被看见时,耳根已经烧了起来。
"出息。"他自嘲地扯了扯袖口,目光却黏在那道身影上再也移不开。看着舒月在站台来回踱步,看着青年眼中的期待渐渐熄灭,最后耷拉着脑袋往回走。
修长的手指几次抬起又放下。他多想现在就现身,把那个失魂落魄的小家伙揉进怀里。可低头看了看自己华贵的玄色神袍,又迟疑了。
"他现在想见的是穿警服的温之远吧?"这个念头像陈年老醋灌进喉咙,酸得神格都在发烫。堂堂冥王,居然在吃自己转世身的醋。
在原地转了三圈后,他泄气地发现:自己既舍不得用温之远的样貌骗他,又怕真身吓着这个"小朋友"——虽然按妖龄算,舒月也是千年大妖了,但跟他这开天辟地时就存在的老古董比
"啧。"冥王突然捏碎了一块廊柱,"本君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碎石簌簌落下,惊得殿外鬼差集体缩脖子。今日主上的情绪波动,比过去三千年加起来都多。
影帝年少成名v霸总不循常径1
冥王静立于高楼之巅,玄色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他凝视着舒月渐行渐远的背影,鎏金般的眼眸中流转着千年未有的迟疑。作为执掌生死的神明,他早已看尽红尘百态,此刻却为这抹闯入永恒的身影动摇了神心。
"查询舒月下一个任务世界。"他抬手唤出幽蓝光幕,指尖在虚空中划出晦涩符文。这个决定在他漫长的神生中堪称荒谬——封印记忆,以凡人之躯再入轮回,只为验证一段尚未萌芽的情愫。
光幕映照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若当真天命所归"冥王低语着将鎏金眼眸转向人间万家灯火,"纵使山河倒悬,你我终会相逢。"
而此时躺进工作舱的舒月正摩挲着新领的正式员工令牌,浑然不知自己已成为神明赌局的主角。他利落地将及肩白发束成马尾,想起上个世界未能道别的温之远,喉结微微滚动。但很快又扬起嘴角——地府天价的各种商品还在等着他赚取呢。
"这次可要好好表现。"少年活动着手腕闭上双眼,白衬衫在能量流中翻飞如蝶。
当幽冥的月光同时笼罩两位行者时,命运纺车悄然转动金梭。一个带着神明的忐忑与期待,一个怀着新人的热忱与朝气,共同坠向未知的尘世轮回。
舒月缓缓睁开眼,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中轻颤。当视野逐渐清晰时,他浑身一僵——自己竟呈"大"字形被牢牢绑在一张铁架床上。粗糙的登山绳深深勒进腕间细嫩的肌肤,稍一挣扎就传来火辣辣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