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知馀番外:家宴
飞机穿过云层,平稳地降落在北京国际机场。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并未消磨掉路澄馀的归心似箭。当机身触地的那一刻,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三个月的异国拍摄,终于画上了句号。
他几乎是第一个冲下飞机的,带着助理,脚步轻快地走向出口。通道外拥挤的接机人群,喧嚣的人声,熟悉的亚洲面孔,都让他感到无比亲切。
然後,他一眼就看到了简宁知。
那人依旧是人群中的焦点,简单的黑色大衣衬得他身姿挺拔,气质清隽出衆。他没有像周围有些人那样翘首以盼,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出口,仿佛早已笃定他会第一个出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路澄馀感觉这三个月的所有辛苦丶思念和压抑的情感,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推着行李车,几乎是跑着过去的,在离简宁知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住,眼睛亮得惊人,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到了?”简宁知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平稳,但仔细听,能辨出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嗯,刚落地。”路澄馀点头,声音带着飞行後的微哑,却雀跃无比。
简宁知很自然地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行李车,另一只手则极其自然地揽住了他的肩膀,将他轻轻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这是一个充满保护欲和占有欲的动作,无声地宣告着归属。
熟悉的桔梗信息素温和地笼罩下来,比视频里丶比留在纽约的衣服上的残留气息,都要真实丶浓郁丶令人安心。路澄馀几乎是本能地放松了身体,任由自己半靠在简宁知身侧,清甜的橙子香也不自觉地散发出来,与桔梗花香缠绕在一起。
“累了?”简宁知低头看他,注意到他眼下的淡淡青黑。
“看到你就不累了。”路澄馀仰头笑,毫无保留地展现着自己的依赖和喜悦。
两人相携着走向停车场,助理们默契地跟在後面,处理着行李等琐事。坐到简宁知那辆低调但舒适的越野车後座,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路澄馀才真正有了“回来了”的实感。
“先回家休息,倒倒时差。”简宁知替他系好安全带,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下颌。
“家”这个字眼,让路澄馀心里暖烘烘的。他说的“家”,是他们在北京的那套公寓,是他们一起布置丶充满了共同回忆的地方。
“好。”路澄馀乖巧应道,随即又想起什麽,“叔叔阿姨那边……?”
简宁知探班回来後,显然已经向家里坦诚了他们的关系。简家虽是豪门,但家风相对开明,简父简母虽然对儿子选择了一个Omega演员感到些许意外,但在简宁知明确且坚定的态度下,并未过多阻拦,只表示希望见见路澄馀。
“不急,等你休息好再说。”简宁知啓动车子,“他们知道你今天回来,让我带你回家吃饭,时间你定。”
路澄馀心里既紧张又期待。他知道,这顿“家宴”意义重大。
休息了两天,调整好时差,路澄馀精心准备了一番,在简宁知的陪同下,踏入了简家位于城郊的别墅。
与他想象中豪门大宅的冰冷奢华不同,简家的宅邸更偏向中式雅致,庭院里有精心打理的花草,室内陈设低调却处处透着底蕴。简宁知的父母看起来都很和蔼,简父简成沉稳威严,但眼神温和;简母叶瑾气质优雅,笑容亲切。
“叔叔,阿姨好。”路澄馀有些紧张地问好,将准备好的礼物奉上。是他从纽约精心挑选的,给简父的是一支古董钢笔,给简母的是一条知名设计师品牌的丝巾。
“人来了就好,还带什麽礼物。”叶瑾笑着接过,招呼他们坐下。
晚餐气氛比路澄馀预想的要轻松许多。简成问了些关于《归途》拍摄和美国见闻的问题,路澄馀都认真地回答了,谈到电影和表演时,他眼神里的光采和专业的见解,让简父微微颔首。叶瑾则更关心他的生活,问他适不适应美国的饮食,拍戏辛不辛苦。
简宁知坐在他身边,话不多,但偶尔会在父母问及一些可能让路澄馀为难的问题时,不着痕迹地替他解围,或者在他说话时,默默将他爱吃的菜挪到他面前。这些小动作,自然没能逃过简父简母的眼睛。
饭後,叶瑾拉着路澄馀在客厅喝茶吃水果,闲话家常。简宁知则被简成叫去了书房。
书房里,简成看着自己这个从小就极有主见丶如今更是气场迫人的儿子,开门见山:“确定了?就是他?”
简宁知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客厅里,正被母亲逗得有些不好意思丶耳根微红却笑容明亮的路澄馀,眼神是毫不掩饰的柔软和坚定:“爸,我很确定。从恋综第一次见面,他端着那碗牛肉面坐到我对面的时候,或许就注定了。”
他回想起最初,他穿越而来,只想远离剧情,低调赚钱,却偏偏被这个“破罐破摔”丶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敏感真诚的Omega吸引。从“狐朋狗友”到心动不已,路澄馀就像一束阳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他原本打算按部就班丶冷漠疏离的新生。
简成看着儿子眼中从未有过的神情,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又带了点欣慰:“你从小到大,都没让我们操过心,自己的路也走得稳。既然你认定了,我们尊重你的选择。澄馀这孩子,眼神干净,谈吐也得体,是个好孩子。你们好好相处。”
“谢谢爸。”简宁知真心道谢。
楼下,叶瑾也在和路澄馀进行着类似的对话。
“宁知这孩子,性子冷,话也少,以後还要你多包容他。”叶瑾拉着路澄馀的手,温和地说。
路澄馀连忙摇头:“阿姨,您别这麽说。宁知他……他很好,很照顾我。是我有时候比较莽撞,给他添麻烦才对。”他想起了恋综里自己一次次“闯祸”,简宁知一次次不动声色地帮他兜底丶护着他的情景。
叶瑾看着他急急为儿子辩解的样子,眼里笑意更深:“你们互相觉得对方好,那就最好。以後常回家来吃饭。”
这句话,等同于认可。路澄馀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用力点头:“嗯!谢谢阿姨!”
离开简家时,夜色已深。坐进车里,路澄馀还沉浸在那种被接纳的喜悦和放松中。
“怎麽样?没紧张了吧?”简宁知一边开车,一边侧头看他。
“叔叔阿姨人都太好了!”路澄馀感慨,“我还怕他们觉得我配不上你呢……”後面这句说得小声,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赧然。
简宁知空出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傻瓜。是我配不上你才对。”
路澄馀疑惑地看他。
“你那麽好,阳光,真诚,努力,像个小太阳。”简宁知目视前方,语气平静,说出的却是最动听的情话,“能把你留在身边,是我的幸运。”
路澄馀愣住了,随即,巨大的幸福感像烟花一样在胸腔里炸开,让他头晕目眩。他紧紧回握住简宁知的手,嘴角咧到了耳根,心里甜得冒泡。
车子驶入市区,流光溢彩的灯火映在车窗上。路澄馀看着身边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和坚定,觉得这大概就是“归途”最完美的释义。
无论他飞得多远,去往何方,最终,都会回到这个人的身边。这里,就是他的归途,他的家。
清冷的桔梗与清甜的橙子,在密闭的车厢内无声交融,编织成名为“幸福”的永恒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