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歇鼻子微酸。
他说起了自己的爷爷,说爷爷病发的时候,他在大学,电话里,爷爷也是这麽说的,但他还是赶回去了,好在赶回去,见了人最後一面。
陈歇是眼睁睁地看着爷爷离世的,所以在这个时候,他比寻常人都要动容些。
陈歇让阿月去买了毯子,给老爷爷盖上,语重心长地叮嘱道:“最近天冷,坐轮椅的时候要盖着,膝盖最重要。”
陈歇和老爷爷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又给人请了个护工。
陈歇走的时候,老爷爷激动的要起身送他们,人还没站起来,差点摔倒,好在陈歇眼疾手快扶住了。
老爷爷嘿嘿一笑,有些窘迫和不好意思,“对唔住……我唔记得咗呢条腿废咗。(对不起……忘记这腿废了。)”
“没事。”陈歇扶着人坐下,“好好养身体,不用送。”
陈歇和阿月走了。
车上,阿月说,老爷爷不想治了,他儿子拿走工伤保险,是准备结婚了。
肺癌晚期,本来就没什麽好日子了,不想浪费这个钱,就想着回家,自己撑一撑。两老口也知道自己儿子拿走保险是做什麽,也没说话,还觉得情理之中。
这两天,老爷爷吃的白面馒头,就想着腿做完手术後就回去,肺癌就不治了。作为新郎父亲,总得在婚宴上站起来说两句,不想给自己光芒万丈的儿子丢脸。
陈歇大概能猜到老人家心疼钱,所以预缴的事,只告诉了护工,让护工有事给他打电话。
有人能为了结婚,骗走父亲的工伤险。有人能给陌生人预缴二十万,什麽都不要。这个世界荒诞到有些可笑,陈歇心疼老人,却也只能尽一点微薄之力。
第二天,陈歇带着团队和专利技术负责人邰彬一块去了首都,黎泽凡去了M国招股。陈歇落地的时候,是总裁秘书来接人。
对方和陈歇打了个招呼,“陈先生真是年轻有为,锦程可待。”
二十五岁,行业新贵,去年还奄奄一息的企业,今年就能在港城以科技版H股上市,手握国家重点专利,这样的荣耀,放眼国内,只怕都很难找到与其比肩的。
“过奖。”陈歇谦逊道。
秘书看向邰彬,恭喜道:“听说邰经理,好事将近,今年年末是要双喜临门了吧?”
光啓科技约莫今年年底,最迟在年初就能成功上市了。手握这麽大的专利,根本不需要担心融资失败的事。
“欸……是。”邰彬爽朗笑笑,“难为付总还记得我。”
秘书将人带上车时,告诉陈歇,付总和邰彬,还有黎泽凡,都是大学同学。一块在国外读的书,几人关系非常好。
陈歇嗯了一声,没太在意。
傍晚的时候,付总设了个接风宴,一个应酬局,陈歇和阿月也去了。桌上,付总和邰彬都喝醉了,二人忽然肩搂着肩,说邰彬终于苦尽甘来了,说邰彬的老婆乔诗就是邰彬的幸运星。
邰彬和妻子相恋多年,听说邰彬年幼父母双亡,独自在国外,拮据的很,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阿月用手戳了戳陈歇,“大佬,如果唔系邰经理父母双亡,我都怀疑佢系咪邰爷爷个仔。(如果不是邰经理父母双亡,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邰爷爷的儿子。)”
邰爷爷,就是卖糖水奶奶的老公,工伤住院,被儿子拿走保险结婚,陈歇为他预缴20万的老爷爷。
“佢哋生得好似。(他们长得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