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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世界3（第1页）

镜中世界（3）

裂缝刚出现时，只是道细如发丝的光，顺着空白的幻境顶缓慢蔓延。

可下一秒，那光突然炸开，淡白的灵力像潮水般涌进来——不是幻境里温吞的暖，是带着凌厉气劲的丶属于清夜澜的灵力，裹着他熟悉的冷香，瞬间压过了邪祟的黑气。

沈怀眠猛地擡头，看见裂缝处站着个人。玄色衣袍被灵力吹得猎猎作响，发带歪了半截，露出额角细密的汗——是清夜澜，是现实里的清夜澜。

他手里握着清寒剑，剑刃还沾着点黑气的焦痕，显然是强行破境时，和邪祟的魔气对抗过。

“怀眠！”清夜澜的声音带着点急促的哑，和幻境里温和的语调完全不同，“别信它的话！”

他的灵力顺着裂缝往下落，像道金色的桥，直通向沈怀眠。可还没等沈怀眠伸手，身後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怀眠，别过去。”

沈怀眠回头，看见幻境里的清夜澜还站在原地。他的衣袍依旧整齐，发带没歪，连指尖的朱砂都恰到好处，没有半点狼狈。他走过来，伸手想拉沈怀眠的手腕，眼里的温柔比之前更浓：“他来干什麽？我们在这里不好吗？没有苍梧山的事，没有魔族的苦，只有我们，永远都这样。”

两个清夜澜，一个站在光里，带着破境後的疲惫和担忧；一个站在残存的黑气里，维持着完美的温柔。

沈怀眠的指尖颤了颤，目光落在幻境师尊的手上——那双手很干净，没有薄茧，指尖泛着细腻的白，是他记忆里“师尊该有的样子”。可现实里的清夜澜，指尖有常年握剑磨出的薄茧，指节处还有道浅疤，是当年替他挡魔器时留下的，至今没消。

“别被它骗了。”现实清夜澜的灵力又往前逼了些，黑气被压得缩成一团，在他脚边滋滋作响，“它给你的都是假的！阿澈的死丶玄清宗的事，都不是你的错，别困在这里！”

“错？”幻境师尊突然笑了，声音软得像棉花，却带着点刺骨的冷，“怀眠，他怎麽会说你没错？当年他在玄清宗大殿上，明明说‘玄清宗再无沈怀眠’，明明没信过你。只有我，只有我知道你受了多少苦，只有我会永远陪着你。”

他伸手攥住沈怀眠的手腕，指尖的温度刻意放得更暖：“你看，他连碰你都不敢，怕你又躲着他。可我不会，我会陪你练剑，陪你喝莲子羹，陪你等阿澈和云尽回来，我们永远都像以前那样……”

“不是的！”现实清夜澜突然往前冲了两步，灵力在他身前凝成道屏障，挡住了幻境师尊的手，“当年我没信你，是我错了！可我找了你一百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等你跟我说当年的事！”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些，带着点沈怀眠从没听过的脆弱：“我知道你怕，怕我还怪你，怕玄清宗的人不接纳你。可我从来没怪过你，从来没有……”

沈怀眠的目光落在现实清夜澜的额角。那里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滴，砸在他的玄色衣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突然想起，当年在玄清宗，清夜澜替他挡魔器时，也是这样，额角冒汗，却还笑着说“没事，不疼”。

而幻境师尊的额角，永远干净得没有半点汗，连笑容都像是按他的记忆刻出来的，完美得不像真的。

“怀眠，别听他的。”幻境师尊的语气里多了点急，攥着沈怀眠手腕的力道也重了些，“他现在说这些，不过是怕你留在这，怕你忘了他。可他当年要是真的信你，为什麽不救你？为什麽让你在魔族待了这麽久？”

这话像针，扎在沈怀眠的心上。可他没像之前那样慌，因为他看见现实清夜澜的手——他的手在抖，不是因为怕，是因为急，他想伸手碰沈怀眠，却又怕沈怀眠像以前那样躲开，只能悬在半空，指尖泛白。

“当年我被魔气困在苍梧山的结界里。”现实清夜澜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听见你喊我，可我挣不开魔气的缠缚，等我冲出去时，你已经不见了……我找了你整整一百年，连玄清宗的事都交给了长老，我只想要你回来。”

他的灵力突然裹住沈怀眠的手腕，不是幻境里刻意的暖，是带着点凉意的丶真实的温度，裹着他熟悉的灵力波动：“跟我走，好不好？我们回去，我给你看当年的结界记录，给你看我找你的那些年，记的所有关于你的事。”

沈怀眠低头，看见现实清夜澜的指尖——那里沾着点护心符的朱砂，是他之前塞在沈怀眠内袋里的那张符纸，此刻正泛着淡白的光，和清夜澜的灵力呼应着，暖得他手腕发颤。

而幻境师尊的指尖，还在试图拉他：“怀眠，你忘了吗？你说过你最想回到以前的日子，我能给你！他不能！他只会让你想起那些痛苦的事！”

邪祟的黑气突然又涌了上来，裹住幻境师尊的衣摆，让他看起来更真实：“你留下来，我就能让阿澈活过来，让云尽还像以前那样跟着你，我们再也不用分开……”

“不用了。”沈怀眠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慢慢挣开幻境师尊的手，指尖碰到对方的皮肤——是冷的，没有半点温度，不像现实清夜澜的指尖，哪怕带着凉意，也有属于活人的暖。

“我想要的，不是假的阿澈，不是假的云尽，也不是假的你。”他擡头看向幻境师尊，眼里的迷茫彻底散了，“我想要的，是能跟他问清楚当年的事，是能跟白君行说我是谁，是哪怕带着痛苦，也能摸到的真实。”

幻境师尊的脸突然扭曲了，温柔的表情像碎玻璃般裂开，露出邪祟的黑气：“你疯了！放着完美的日子不过，要去面对那些破事！”

他操控着最後的黑气，往沈怀眠的胸口扑。可还没碰到沈怀眠，就被现实清夜澜的灵力劈成了两半。清夜澜几步走到沈怀眠身边，伸手攥住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攥得很紧，像是怕他再被幻境带走。

“别怕。”清夜澜的指尖带着薄茧，蹭过沈怀眠手腕上的红痕——是刚才被幻境师尊攥出来的，“我带你出去。”

他的灵力裹住沈怀眠，像层坚固的护罩。周围的幻境开始快速破碎，柳树丶练剑场丶药房，都像被风吹散的雾，慢慢消失。只有幻境师尊的尖叫还在耳边：“你会後悔的！你永远都逃不掉那些回忆！”

“我不逃。”沈怀眠看着清夜澜的侧脸，轻声说，“我会面对它。”

但明显镜妖并不打算放过他们，镜中世界并没有坍塌，也就是说他们还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