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带着温云尽,快步往山门外走。雪还没化,青石板路上积着薄白,他的脚步又急又快,像怕晚一步,就再也见不到沈怀眠。
温云尽跟在他身後,看着他苍白的脸,看着他时不时咳嗽却不肯停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急:“师尊,你心脉受伤了,慢些走,师兄他……他会没事的。”
清夜澜的脚步顿了顿,眼里满是担忧:“我怕。”
温云尽脚步一顿,这还是他长这麽大以来第一次听见师尊说怕字。
清夜澜没撒谎,他心里还是怕。怕墨尘用狠招逼沈怀眠,怕沈怀眠为了自保,真的做了错事,更怕自己到了魔渊,看到的是沈怀眠握着灵剑,对着封印的样子。
他攥着怀里的剑穗,想起以前沈怀眠握着这剑穗的样子。
“怀眠,你可千万要没事才好。”清夜澜在心里默默说,脚步又快了些,往魔渊的方向走去。
而魔渊的小山洞里,张澈醒了。他睁开眼,没看见沈怀眠,只看见身边的干草堆和半块干饼,心里一下子慌了——大哥哥是不是丢下他了?
他爬起来,裹着沈怀眠留下的衣袍,偷偷往洞外走。洞外的魔气比洞里浓些,他刚走没几步,就看见一只低阶魔修,青灰色的爪子泛着冷光,正往他这边来。
张澈吓得浑身发抖,转身就往山洞里跑,却还是被魔修发现。魔修嘶吼着扑过来,爪子快要碰到他的後背时,一道黑色的剑风突然劈过来,瞬间把魔修劈成了黑灰。
张澈回头,看见沈怀眠站在不远处,黑色的魔气还没散,眼底的红色泛着光,却在看见他时,慢慢淡了些:“谁让你跑出来的?不是让你在洞里等我吗?”
张澈扑过去,紧紧抓住他的袖口,眼泪掉了下来:“大哥哥,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怕……”
沈怀眠蹲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指尖的黑渍蹭在张澈的头发上,却没再像以前一样怕伤到他:“我不会不回来的,以後别乱跑,外面危险。”
他从怀里掏出几张自己连夜画的护符,贴在张澈的衣袍上,又把剩下的干饼和一小瓶清心露放在他身边——这清心露是他从据点偷偷拿的,能暂时挡住魔气,还能遮掩他身上的气味,“明日我要去个地方,可能要晚点回来,你待在洞里,别出来,这些护符能护着你,若遇到危险,就捏碎这张黄色的符,我会赶来。”
张澈点了点头,紧紧攥着黄色的护符:“大哥哥,那你会受伤吗?”
沈怀眠摸了摸他的头:“不会的。”
张澈:“那你一定要回来!”
“嗯,一定。”沈怀眠应着,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明日他若真的要破封印,恐怕很难再回来见张澈了;可他若不照做,墨尘会立刻杀了张澈。
他站起身,又在山洞外加固了两层符阵,才转身往据点走。明日午时,归墟封印前,他不仅要面对墨尘,还要面对可能赶来的清夜澜——那个他又恨又念的人。
第二日天刚亮,魔渊的雾气就淡了些。沈怀眠跟着墨尘,往归墟封印的方向走,手里握着灵剑,剑刃上的黑纹沉得像要滴墨。他时不时回头,往小山洞的方向看,心里记挂着张澈,更怕等会儿动手时,会波及到那孩子。
而另一边,清夜澜和温云尽已经踏入了魔渊的边界。黑色的雾气裹着腥气,往他们的经脉里钻,清夜澜一边用灵力护住自己和温云尽,一边往归墟的方向赶,心里急得像火烧。
“师尊,前面就是归墟封印了!”温云尽指着远处的淡金光屏障,声音里满是急切,“你看,那是不是墨尘?还有……还有师兄!”
清夜澜顺着温云尽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墨尘站在封印前,手里拿着凝神玉,而沈怀眠就站在他身边,黑色的魔气裹着衣袍,手里的灵剑泛着黑光,正对着封印的方向。
那一刻,清夜澜的心脏像被人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快步往前冲,嘴里喊着:“怀眠!别动手!”
沈怀眠的身子猛地一僵,手里的灵剑顿在半空。他听见了清夜澜的声音,熟悉得让他心口发疼。
他想回头,想看看那个他念了又恨丶恨了又念的人,却又不敢,他怕自己一回头,就再也狠不下心,更怕清夜澜看见他这副魔修的样子,会亲手杀了他。
墨尘看着赶来的清夜澜,笑得阴柔:“清宗主,来得正好,刚好能亲眼看着你最疼的弟子,亲手劈碎你守护的封印。”
他伸手拍了拍沈怀眠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威胁:“沈怀眠,动手吧,别忘了,小山洞里的那个小孩,还等着你的消息呢。”
沈怀眠握着灵剑的手紧了又紧,剑刃上的黑纹亮了又暗。他看着眼前的封印,又听见身後清夜澜越来越近的喊声,心里像被两股力量撕扯着,疼得快要裂开。
清夜澜,你若真的信我,就别再往前走了。
清夜澜,你若真的来杀我,就动手吧。
清夜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