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救助人员正擡着担架,齐刷刷地看着他,目光下移,担架上那人也有几分眼熟。
担架上的人是一个留着黄色头发的男子,他躺在担架上咿咿呀呀的叫唤,锖兔一看,他的手臂全被血水染红了。
这人,似乎叫我妻善逸。
“我想问问,参与选拔大会的成员都在这里了麽?那些没受伤的人又在哪里?”锖兔问。
不等救助人员回答,担架上那人停止了哼叫,道:“我知道。那些没受伤的人其实都已经自己下山了,还有些受伤的,大约还在山林里,不过已经去找了。至于那些成员,好像都死光了……”
我妻善逸说到这里立刻拔高声音强调道:“不过!还有好几具尸体在山里没找出来,说不定没事。”
我妻善逸道:“你有什麽要找的人麽?”
“嗯,他叫奇骏野灯。”锖兔问,“你见过他麽?”
“抱歉,没有,那几个下山了的成员里好像也没有叫这个的。”我妻善逸摇头,“可能还在山里,或许活着呢,你去找找看?”
救助人员也立刻道:“对啊,锖兔大人,有好几个参加的成员在山里没被找到,或许他们藏在了某个地方。”
锖兔朝衆人点点头,转身进入山林中。
踩着紫藤花树入山,锖兔一路撞见了许多救助人员,他们擡着受伤的人路过,锖兔便一路问,一路听。
“这个山头算是毁了吧……哎你知道麽?听说时有个使用雷呼吸的家夥,参加选拔大会之後,把山里的紫藤花树都砍了大半,专门给鬼开路。”
“听说,东边就有条被开出来的路。”
“我怎麽听说,当时好像有个水呼吸的队员拦住了?”
“什麽拦住了?没拦住。哪个水呼吸的队员,大约也死了……”
锖兔就这麽听着衆人对这场灾难的叹息和无奈,紧绷着神经奔向东边。
只见东边果然被开出一条路。
那个雷呼吸的队员砍了很多树,但树倒了,花却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鬼依然不敢走。大约是东边的树小一些,更好处理,所以才会在东边开路。
周围果然有打斗痕迹,脚下的泥土乱成一团,被踩得深一脚浅一脚,周围的草木也布满了之前就见过的烧焦痕迹。
甚至地上还有被拖行的痕迹。
“奇骏。”锖兔忍不住开口喊人,他一边在周围走,一边喊人。
他的声音很大,大到太阳都不敢声张,悄无声息地落了下去,月亮又重新爬上头顶。
锖兔不得不离开东边,黑暗中,他总算在一片紫藤花里赵导一具尸体,尸体的脸已经被烧焦,可想而知,那名雷呼吸成员,竟然不惜对自己的同胞痛下杀手!
“奇骏……?”他伸手去碰那尸体,只看见尸体旁碎了半个面具,锖兔声音一顿,伸手去碰那面具,颤抖的手指轻轻捏着碎面具,拿了起来。
半边面具是狐狸面具,脸颊处还有一道疤痕。
是……鳞泷左近次做给奇骏野灯的那个面具。
锖兔捏着面具,只觉得呼吸都要停下来了,夜里蟋蟀的叫声离他远去,空白逐渐遍布他的大脑。
夜风凉嗖嗖地刮过来,手下那具已经冷透僵硬的尸体,锖兔的手放在尸体焦糊的半边脸,只觉得自己在摸石头,冷的彻骨。
就在这时,一道暖光照过来,黑影在暖光中间,锖兔在暖光边缘。
“锖兔?是你麽?”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风吹草木的动静,重新落入锖兔的耳朵里。
锖兔机械般擡起头,只见几个穿着制服的青年提着灯照了过来,为首那人的制服破破烂烂,脸上还有伤,只剩下一半的面具挂在他脸颊边。
奇骏野灯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目光落在锖兔手下的尸体时,回头招呼道,“最後一具尸体在这里!被紫藤花埋住了。”
“是锖兔找到的。”
锖兔一愣愣在原地,没怎麽动,见人过来,站起身摸摸退到一边,心里的忧虑和悲哀完全消失了,只是脑子还沉浸在奇骏野灯可能已经死去的想法中,有些转不过来。
“你……你的面具碎了。”
“嗯,鳞泷左近次大人好厉害,这个面具又帮我挡了一次,那鬼的爪子差点把我的脸抓烂。”奇骏野灯拉着他到一边站着,侧过脸把伤口给他看。
那伤口只有小小一条,都没怎麽流血,奇骏野灯没有借机卖惨,只笑:“或许是因为锖兔你也在念着我吧!这个面具又是以你为型制作的……虽然他坏掉了,我很是心疼。”
奇骏野灯絮絮叨叨的说着,脸颊一热。
锖兔柔软温暖的指腹正轻柔地按压他伤口旁边的皮肤。
他张了张嘴,没有再出声,目光透过夜色,紧紧看着锖兔。
“你没事就好了,真的吓坏我了。”锖兔收回手,黑暗中,他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泪光,片刻,他声音轻轻地说:“辛苦你了,奇骏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