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秋焰:“……”
“啊啊啊啊啊!别拦着我,我要掐死他!”
“哥哥!”惠和津美纪一左一右拼命拉住他,“冷静点,哥哥!你要是受伤怎么办!”
“……喂,讲点道理。”怕触发身体的本能反应,甚尔甚至把双手举了起来,此刻声音都闷了:“现在被掐着脖子的不是我吗?”
“你无所谓。”惠说:“你死不了。”
甚尔:“……咳、咳咳,喂!栗秋焰,别再用力了!”
这小孩怎么回事,看着瘦得一只手都能拎起来,但这手劲……真不是开玩笑的啊!
“不行,这解决不了问题。”
栗秋焰突然冒出一句,松开了手。
“哥哥,没事吧?”
津美纪捧起栗秋焰皮儿都没破的手,心疼道:“都红了。”
“怎么,你还怕老子的皮厚硌着他的手了?是他掐老子,他能有什么事!”
甚尔嘶了一声,边揉着脖颈边抬起眼瞥过去:“喂,冷静点了没?”
“嗯。”
栗秋焰看起来很冷静。
“人死了舌头就死了,尝不出味道也改变不了想法。我不能容忍我的世界第一厨子生涯,留下你这个污点!——我就不信了,必须让你心服口服!”
他一把掐住甚尔的下颌,绿眸威胁地逼视道:“给我想!哪怕是一点点沾边的、模糊的,都给我说出来!”
起码也得有个方向吧!太好吃了这种描述鬼能复现出来啊!
“……你管这叫冷静么。”
虽然这么说了,但这件事上甚尔出奇的好说话,他眉头皱起,视线逐渐放空,看起来很努力地辨别回忆:“我……”
甚尔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挫败地松开了眉头。“不行,完全想不起来。”
栗秋焰观察着他,突然挑起眉。
“我知道了。”栗秋焰说:“舌头伸出来。”
甚尔:“?”
他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栗秋焰仔细地看着舌苔,接着手一抬,按上了他的手腕。
甚尔下意识一挣,但又反应过来停下了动作,只是肌肉仍紧绷着。
栗秋焰没在意这些,只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你这家伙,怪不得只能说‘感受’,‘味道’的差异一点都说不出来……”栗秋焰叹了口气:“你喝了太多酒,舌头几乎完全废掉了啊。”
甚尔的表情先是僵了一下,接着反应很大地突兀抬手,啪一下拍掉了栗秋焰捏着自己下颌的手。
“放屁!”甚尔粗声说:“老子最讨厌的就是酒!”
伏黑姐弟两人被甚尔的突然暴起吓了一跳,但直面这无名怒火的栗秋焰,只是仿佛早有预料般,平静地注视着他。
那双眼睛,对,最讨人厌的就是那双眼睛。甚尔盯着栗秋焰,浑身肌肉绷紧,恨恨地咬牙。一副仿佛看透了什么般,淡然得令人烦躁的架势。可笑!你能懂什么,你什么都……
“为什么讨厌呢?”
平淡的一句话轻轻落下,甚尔却猛地一顿,肉眼可见地怔住了。
栗秋焰叹了口气。
“只有亲口尝过,才能知道‘讨厌’吧?而一般‘最讨厌’酒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和我的一个笨蛋同学一样一喝就醉的……和怎么喝,都没办法喝醉的。”
“你是哪一种呢?”
“我、我……”
甚尔微微张开嘴,又猛地闭上。他嘴角的那道长疤颤抖起来。
“如果是后一种的话,又是何种情况下,才得以发觉的呢。”
栗秋焰轻声说着。
他沉默地注视着。在这寂静的对视中,栗秋焰仿佛透过眼前人的颤抖,触及到某种隐秘的过去——劣质的酒瓶胡乱滚在四周,甚尔通红着眼浑身酒气,粗暴地一瓶接一瓶地往下灌着酒,没有品尝也无所谓解瘾,他只是机械地牛饮般咽着,以求酒精带走意识。
可惜他最终还是没能逃避痛苦。于是从那之后,他就开始讨厌酒了。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栗秋焰喃喃道。
甚尔那张发怒的脸慢慢收紧,拳头攥紧到青筋暴出,暗绿的眼睛闪动着。明明是极危险的蓄势待发的状态,但栗秋焰直直与他对视着,发现他的眼底深处却像纸上墨点般,缓缓洇湿出一点仓惶的痛苦。
“我不……记得了。”
甚尔捏紧的拳头松开了。他的气势跌落下去,像是患病后离群的狼王,眉眼间虽仍撑着凶狠的戾气,但却难掩疲惫的病痛——一种他甚至不知发源何处的,茫然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