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你怎的变成如今这副不忠不孝之人?”圣人疑问。
“朕拼死除灭郭氏,冒死立了新朝……都是这皇位惹出了是非!”君父面上大痛。
“儿知错了,儿知错了……”
李家圣人大骂重罚,李三郎跪地痛哭,口中不歇,亲地求饶。
陛下笞过福王,再就是冯家。
皇帝手拿权杖,绕着缩成一团,浑身颤抖的冯国舅。
“皇後不恩赏冯家公卿,太子不尊奉国舅为宰相,李家不侍你为外戚,你便怀恨在心,挑唆皇子争储,卿欲扶福王为少阳新君,为你的冯氏太子!”
“臣不敢,臣不敢,臣不敢……微臣万死不敢……臣吃醉了,微臣吃醉了,臣再不敢饮酒,再不敢了……”
冯卿矢口否认,此为违逆大罪,天下不敢领此罪责。
陛下擡脚,下臣不敢动弹,国舅连连挨踹。
李王有错,冯仆抵罪。
福王有错无罪,冯家有错有罪,圣人眼里,皇後眼中,一概都是国舅的罪。
圣人丢了球杖,掷在李三脚边,“拿着它,滚出太极宫,滚回你的福王宅。”
李三吃痛着,模着那方象征皇权的死木。
事情到此,便算了结。
不想,圣人又言,“朕与皇後若不偏向鹤奴狸奴,岂不是昏君,庸後?若改立你等为储,李家为奴,江山易主,天下亡矣,尔怎敢与天子二奴争先抢宠?”
圣人提起我与东宫太子,天子一句话激起福王一身逆鳞。
李三重重丢下球杖。
“儿有不满,儿有一肚皮的不满!”福王跪地,正欲诉说他的不满。
福王既然心有不满,丽正殿娘娘下令命殿外一干人,都进殿来听。
宫娥内官,男男女女跪了一地。
那一刻,不是冯後择了太子,而是一个寒了心的母亲,狠心弃了自己亲手养育成人的白眼狼。
“六郎,你因何不动?”皇後问。
殿外的越王,闻声迈步。
六郎的袍尾擦着高高的门槛,他眼面朝着地,人影躲着光。
越王进了殿,仍远着圣人,皇後,太子,福王,公主。
李六面容不擡,手如瓷,脚如陶,易碎不动。
王,臣,奴,官皆以此为本分。
那一天,福王砸甲杀龟,独烧断头香,自认回陆神,一字一句,纵大火,烬太极宫,浇长安城。
圣人最爱重李朝,最疼惜他的江山社稷。
皇後最看重的,是她的嫡长子——东宫太子。
太子最在意的,是他的太子之位。
越王最好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乐阳公主最喜父慈子孝,母慈家和,兄友弟恭。
冯国舅最爱权势地位。
宫人们最爱怜的,是他们岌岌可危的性命。
宝玳最在意沈家的商户门第,而我所念的,仍旧是杂种之名。
李三张口诉了满腹凄苦,实际沤干了皇家最後一滴骨肉亲情,也断送了父子之情,母子之情,兄弟之情,以及夫妻情分。
我敢断言,那一日,丽正殿中,除了越王公主,人人都想将李三郎即刻就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