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之中……有谁愿意娶我?”我问,询问这些跪地的乐伶。
“你们之中……有谁敢娶本侯?”我再问。
乐伶一概低着头,无人敢应声。
我瞥见颜家主母的脸上,先是惊忧之色,很快,又变成得意神情。
“他们是奴婢,万死不敢僭越,你是洛阳侯,即便恨我,恨郑家,也不该说这些昏话。”
主母的嚣张言辞,阿湘一字不落,告知于我。
瞧着她胜我一筹,我耳边响起四个字。
“奴婢敢娶。”
声音不小,我听不真切,却也听见了。
我闻声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是个相貌清秀的郎君。
文雅而不俗,闻弦而知音。
“大胆!”主母指着乐人大骂。
“你可知她是何等身份?不自量力,不知死活。”
主母大惊失色,正合我意。
我不管不顾,只问地上之人来处是谁,又是何姓名?
“太常寺,大乐署乐人。”
他说。
太常寺的奴婢,脱籍可比他处容易百倍。
“小人杨延吉。”
他道。
“你……当真敢娶我?”
我再次询问。
若要娶我,可不是一件易事。
他越矩擡眼,与我对视,只说了一个敢字。
只一眼,他匆匆下拜,地上之人说道:“能娶女侯,奴婢荣幸之至。”
一问一答,一问再一答,有模有样,有商有量。
不似昏话,不似假话,不似气话,不似戏言。
“你……你敢嫁他,我就自裁。”
颜家主母跌坐在地,她惊呼咆哮嘶吼,我痛快欢愉解气。
你敢嫁他,我就去死。
这八个字从主母嘴里发出,石破天惊,跳到我的耳中。
她死,她自己死,是我毕生所愿。
我摘下发上的鱼尾冠子,将它丢在主母脚边。
太清冠滚落在地,弃道嫁人,我笑着告诉她。
“杨延吉,我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