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白
得道成仙,权涉君王。
杨郎君,登阁拜相,白日飞升,一步登天。
芙蓉园里,圣人随意说笑,最初,太後也只当是皇帝的一句戏言。
不曾想过,主上执拗,戏谑江山,当真要为一乐人许高官。
兴庆宫稍一松懈放纵,永乐殿浑如脱了缰绳。
母不知子,子不知母。
春日花朝,太极宫母子争斗不休。
我与圣人再一次“不欢而散”。
十八岁的花朝节,我在芙蓉园,在百花之中,在百官之中,为了一个乐人,忤逆顶撞兴庆宫皇太後,闹得长安满城风雨,妇孺皆知。
自甘下贱,自甘堕落,自降身份,自寻死路。
颜家主母,高高在上,郑家娘子,自持身份。
她,绝不能容。
那日黄昏之前,颜家主母遣人过来传话。
她说,她此生再不踏足洛阳侯府。
她还说,此生再不会见我,此生再不会认我,此生再不许我踏进颜家半步。
与郑家的这场战事,虽说不是大获全胜,到底合了我的心意。
可惜,颜家主母茍活于世,终究不肯离去。
好在,我与她,此生再不必相见。
我乐得清净自在。
黄昏渐起,长安的咚咚鼓咚咚作响。
颜家奴仆一走,我脱了红衣丽妆,换回素衣道袍。
弃道不过十馀日,重新戴上芙蓉玉叶冠,我又做了女冠子。
圣人横刀夺爱。
那日之後,杨延吉陪王伴驾,随圣人回归太极宫。
君臣二人终日难舍难分,日夜不离。
洛阳侯与杨乐人“夫妻”离散,一道宫墙,如似天人永隔,再未相见。
杨延吉,在洛阳侯府,没入我的眼,芙蓉园走了一回,误打误撞姻缘相牵,入了圣人的心。
他以乐人之身,得以权倾朝野,不必多说,不必多想,此番权势自然是用身子换来的。
天底下,谁敢同天子争人争宠?
纵然是我,也犹然不敢。
圣人阴差阳错递来梯子,我顺势闭门不出,谁也不见。
安阳长公主在我宅中,玩着沈家不满三岁的小郎君,华阳捏着我的脸,笑道:“幸而那姓杨的乐人让圣人瞧上了,若无此差错,本宫可得笑着看你怎样下场,怎样下台……”
我笑而不语,转着袍子,同去玩华阳家的小儿郎。
若无圣人横插一脚,在太後面前悔婚,如此反复无常,我必得竖着病耳挨几声骂。
我无声无息自囚在家,兴宁坊洛阳侯府归于平静,太极宫永乐殿却道万丈风波,将将才起。
杨乐人曾言,金山铜山总有用尽之时。
陛下怜惜心爱,不忍杨相贫寒受困,当真赐他真金山丶真铜山。
不仅如此,除去金山银山,还有京兆良田千顷,北地豪宅,美仆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