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我嗜赌如命,我又再赌。
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相隔一年,我回到了我又爱又恨的长安故里。
永乐殿中,圣人病榻前,我不为昏君泣泪,天子大怒,赐我毒酒。
我的一生,僭越犯上,弑君谋逆,这昏君从未想过杀我性命。
我不信李君清当真狠心,他舍得一杯毒酒毒死我?
毒酒下肚,我疼痛难忍,入我口的,是毒,这无疑。
毒酒,是毒,却不够毒。
它毒,它比我的心肠还要毒。
它让我痛苦地疼了大半日,这是足够我追忆一生的痛苦。
天子赐我一死,冯太後命我殉葬。
昏君,冯太後,他们都疯了……
冯太後容我为圣人殉葬,这是昏君的阴谋奸计,是他谎言哄骗母後,是他苦苦哀求皇太後,他说喜欢我,他欺骗天下人,他哄骗皇太後,他让我死,只是为了让我成为他帝陵里的陪葬品。
他们疯了……
不,他们没疯……
就如李媁媁所言,越王做了天子,那便是我做了皇帝……
昏君死後,帝入帝陵,馀威如土。
鹤奴死後,李朝的天下,只能由我一人胡闹,谁人能辖制我?
天子,先使我狂,再令我亡。
他让我尝了一年自由,又唤我回故园赴死。
他为了他的李朝,他为了他的天下,他要我为他陪葬。
生命最後,我听不见满殿哭声与心声,我残存的命,我病弱的耳,只听得那昏君来回反复,“阿颜,死同xue,你我会有来世……”
李君清,他不欺神灵,他要与我生死同在,他要与我生死以之。
他要变成鬼了,他气极了,他活着竟说鬼话。
他恨我,我恨他。
我气他,他气我。
我死,罪有应得。
折磨惨痛而死,我恨。
我的死,这背後,像是一张纵横交错的密网。
在我离开长安的这一年里,陛下延续性命,圣人改变主意,这当中必有隐情,我瞧出了一些蹊跷猫腻,其中原委,我疼得千思百想,很可惜,真相如何,其中为何,我已无可深究……
华阳,安阳,阿湘,袁小……阳间人,一切事,身後事,都与我这个死人无关了……
毒酒之痛,死亡之苦,疼痛唤起我的长恨,我与李君清,绝不会一笔勾销,生无解,死不休,仇怨再起……
悔,没有用,恨,才是真正解。
最终,鹤奴,先我一步死在这太极宫。
我以我的血泪摸着佛珠,他以他的血泪紧紧握着我的手,死後不放。
他死在我怀里,我死在他怀里。
鹤奴不胜,我也没赢。
太极双鱼,血色同死。
他死在他的太极宫,我死在我的长安城。
下辈子,下一世,我绝不与他罢休!
可恨,我与他,不会再有来世……
至此,我再无知觉,气急攻心,毒发身亡,气绝而死,我与君同休……
此生终了,再无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