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白
李家王只知鹤奴荒唐无度,不知陛下杀戮心重,冯家郎只知姨母慈悲为怀,不知太後心狠手辣。
安乐王不知深浅,必然是擡手兵败。
安乐王从洛阳来,随颜家而来,不用多想,必定是颜家大郎颜麒招来。
冬至过後,天一亮,颜家大郎奉召入宫,我和阿湘出太极宫。
午後,颜麒耷拉着脑袋进了兴宁坊。
那一天,我的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打颜麒。
“大郎是多长了一张嘴,还是缺了一瓣心?”
我问他。
颜大将军早死,颜麒失了父亲,却得前後两朝圣人恩宠……
十数年顺风顺水,一朝遭安乐王阴谋利用,他恨不能与李王当面对峙。
打了大郎,我立时又後悔,悔过了也不悔,他挨了圣人的骂,也该挨我的打。
“那位安乐王长得像陛下,就是圣人了?”
我问。
“陛下恩宠你,你便忠义安乐王?”
幞头打歪了,我给颜麒正了冠子。
颜麒小小年纪,哪知人心险恶。
他明着恨不言语。
“你在陛下身边护卫,跟谁都掏心掏肺?你是颜家大郎,自家祖祖辈辈攒下的家业,难不成要叫你毁了?大郎做事再不当心,你就一个人去洛阳,去琅琊……离开长安……远离这是非之地……”
我说着重话,又怕说得太重。
“安乐王心思深,顶着圣人的脸诓骗整个长安,兴庆宫太後,永乐殿圣人,也认不清明,这也怨怪不得你……天下是李家的天下,长安可是颜家的长安,他是李家的王,你阿爷在世时也是王,不多不少还高他一级,安乐王是有一些不成气候的手段,你有兵有权,好好思量,总能制他……”
大郎对安乐王不存戒心,李王祸心曝露,大郎的两眉气得高飞快跳。
他问我,“姑姑的手可打疼了?”
我自然不疼。
颜麒话意狠绝,“姑姑安心,大郎再不会遭他蒙骗。”他对我承诺。
我记得那一日,颜麒前脚刚走,衡王府的宇文王妃後脚便到。
安乐王的青梅,宇文无攸拜访登门,我毁了安乐王的容貌,她恨不能拿刀杀了我。
“他待你真心真意,你却以怨报德,你的心比铁还硬,你会不得善终。”
她指着我怒道。
衡王妃不识安乐王真面目,只为儿时旧情一腔热血。
命阿湘掩起门窗,我低头佯哭,当着衡王妃的面儿,我跪在地上,哽咽着说了一句,“伤了安乐王,实非奴所愿,大王貌似圣人,陛下如何能容?全是圣人指使,王妃只当不知,切莫再言!”
不需我挤出一颗颗真眼泪,衡王妃接话便信。
她若有智计心术,也不至被安乐王奴役驱使。
安乐王能用,我为何不用?
我千叮咛万嘱咐,衡王妃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