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朴驭乃是杜县令妻朴氏的族侄,朴氏一族是长沙郡的大族,朴驭是和贺畅之一起从江陵城来当阳县的,之后他也住在杜县令家里,而贺畅之住在杜县令的别院里,也是因为有朴驭建议。
在偏厅里的人,之前本已经沉浸于黄鹂的叙述,有人甚至忘记了黄鹂是杀人嫌疑人,此时县主突然提到朴驭,大多数人都没回过神来,也有人因此而回到现实,心说难道朴驭朴郎君是杀人犯?
黄鹂结结巴巴道:“是……是十几日前在江陵城相识。”
县主叹了口气,说:“相识?他是主,你是奴,能是相识?”
黄鹂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县主说:“把你知道的与贺畅之之死相关的事说出来,说不得,我可以保你。”
黄鹂咬着唇,不出声。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在这时感觉到了氛围的凝重。
县主说:“要是你什么都不讲,那根据现有的证据,贺棹只会相信是你杀了他儿子。你肯定活不了了。而且当时在场的其他家伎,也都得和你一起死。”
眼泪从黄鹂的眼眶里滚出来,但她依然不说话。
县主冷笑了一声,清商不由上前,劝黄鹂,说:“你这样,太愚蠢了。你不过是个弱女子,难道你以为你为他人瞒着,他就会在意你吗?”
黄鹂哽咽说:“是我杀了郎君,判我死罪就是了,与其他人无关。”
清商叹了口气,说:“你这样可太愚蠢了啊!”
县主则说:“你之前不是让石头为你顶罪吗?这时候又说是你杀了人?你自己不知苦吗?却毫不犹豫地让一个喜欢你的无辜之人去送死?”
县主又对清商和在房间里的其他人说:“由此可见,她可不蠢。”
黄鹂身体些许颤抖。
清商犹豫问:“县主,难道是朴驭杀了人?”
县主说:“反正现在不能确定是黄鹂杀的。”
“为什么?”大家都不解。
县主用扇子轻轻扇风,又叹道:“黄鹂刚刚讲了那么多,她从小见惯身边姐妹之死,根本不会因为紫鹃之死为紫鹃报仇而弑主。她最多是因为某些原因为杀人者隐瞒而已。”
“她能为谁隐瞒?”县主说,“只有几个人有这个本事。”
清商看着黄鹂,说:“你还是不讲吗?”
黄鹂还是沉默。
清商对县主说:“县主,您太仁慈了,不如用刑,料她就讲了。”
县主说:“要是用刑,弄脏了屋子,你们还得打扫。”
黄鹂抬头望向县主,县主却只是说:“先把她带下去关起来,让她饿着吧,饿到她想说了,再带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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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鹂被带了下去,元十七都看不下去了,说:“县主,您这样审问,对他们太好了。”
县主说:“无妨,在这里也没其他事做,听他们多讲讲话,多知道些事,也是好的。”
其他人无奈,又觉得有这些嫌疑人为县主提供故事,解闷解乏,也行吧。
清商来了兴致,问:“县主,下一个带谁?带朴郎君来吗?”
县主说:“朴驭怕是没有被关起来。先不用管他。”
清商问:“那带谁来呢?”
县主又翻了翻那叠由杜县令令史送来的供词,说:“把另外的乐伎一起带来。嗯,叫春霞、春岚、翠羽,呵,这些名字都是一脉相承。”
县主又说:“你们去带人来的时候,问问杜知在做什么?”
县主问杜县令在做什么,杜县令在县衙里,也问了来往县主府打听消息的令史,县主怎么花很长时间才叫一个人过去,这样审问,要问到何年何月,而且带去的人没有送回来,这也不妥。
令史说:“县主闲来无聊,故而让犯人在她跟前讲故事解乏。”
杜县令吃惊,问:“都没上刑吗?”
令史说:“没有。要是上刑,岂不是脏了县主府?”
杜县令:“……”
杜县令又问:“那问完的人为何没送回来?”
令史说:“据说是那些人都没讲实话,县主还没有问完。”
杜县令更是疑惑了,心说县主可不是仁善之辈,居然没有严刑逼供,不过,既然县主把这烫手山芋接过去了,他就不用管了。
反正不管贺畅之是怎么死的,总之不是他杜知杀的,现在审案又被县主接手了,那这事就更与他杜知没关系了。最好是县主再打死几个贺畅之的仆婢,那这事的后果就更与他杜知无关。
在杜县令正要松口气的时候,狱丞跑来说道:“明府,不得了了!”
杜县令呵斥道:“何事如此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