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似乎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玛莎大婶擦了擦手,声音也放低了:“我好像听很早以前来过的一位老神父提起过一嘴……说迦希尔之所以愿意接任神父的位置,是为了纪念他早逝的亡妻。”
“亡妻?!”莉娜和玛丽几乎同时低呼出声,连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温音,择菜的动作也猛地一顿。
“真的吗?玛莎大婶!神父他真的……有过妻子?”
莉娜的声音充满了惊讶和心疼。
玛莎大婶点了点头,惋惜开口:“那位老神父是这麽说的,应该不会错,但也只提了那麽一嘴。”
玛丽双手交握在胸前:“天啊……原来是这样!”
“所以神父的眼神才会总是那麽温柔,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忧伤……”
莉娜也深受触动:“难怪他对所有人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那位夫人虽然不幸早逝,但能被这样一个人长久地记在心里,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幸福吧。”
“是啊,”玛莎大婶叹了口气,“所以後来那些对神父示好的姑娘们,神父都温和地拒绝了。”
她们的对话,一字不落地传入温音耳中。
亡妻……
她无意识地跟着轻声念叨了一遍,指尖倏地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温音倒吸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地缩回了手。
“怎麽了?”坐在她对面的玛莎大婶注意到她的异状,关切地问道。
温音低头一看,原来是野菜上尖锐的小刺划破了她的手。
细小的血珠瞬间从指尖沁了出来。
“没事,”温音拈了拈出血的指尖,擡头朝玛莎笑了笑,“只是划了一下。”
却见玛莎的目光越过了她,脸上露出了惊讶又带着些局促的表情。
“神父?您回来了?”
温音原本还沉浸在亡妻二字带来的某种难以言喻的失落中,听见玛莎的称呼,本能地回过了头。
厨房门口,迦希尔正静立在那里。
他似乎是刚刚归来,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寒意,纯白的神父袍下摆沾染了些许未化的雪屑。
他逆着光,冬日暖阳从身後照来,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模糊而耀眼的光晕。
温音看不太清他面容的细节,唯有那双淡金色的眼眸,在逆光的阴影中,显得格外幽深。
他就那样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扫过厨房内的衆人,最後,落在了刚刚回头,神色低落的温音身上。
温音怔怔地望着他。
也不知是手疼还是其他什麽奇怪的情绪,她莫名就在那对望中,心头泛起了一阵酸意。
在此之前,她以为他只是忘了她。
没关系,她可以重新认识他,陪伴他,哪怕是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只要还能在他身边,她相信时间可以重新孕育出新的可能。
可现在……
亡妻这个词,就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她与他之间。
如果迦希尔心中早已有了一个,深刻到足以让他无法磨灭的爱人呢?
那麽她还有资格,去奢望什麽再续前缘吗?
眼尾有薄薄的水汽漫了上来,温音眨了眨眼睛,慌忙挪开了视线。
迦希尔踏入厨房,携着一身未散的凛冽寒气。
他并未看向温音,径直走到竈台旁的空地,将肩上那个沉甸甸的麻袋卸下。
袋口松脱,露出里面带着泥土芬芳的土豆和萝卜。
“橡木村的谢礼,”他转向玛莎,声音温和,“劳烦你们整理了。”
温音低垂着眼,视线恰好落在迦希尔衣袍的下摆。
那柔软的布料被雪水浸透,颜色深氲。
属于旷野与风雪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那独特的冷香,强势地侵入她的感官。
玛莎连忙起身摆手,表示这是她分内之事。
交代完毕,迦希尔转身欲走。
温音看见他那双沾着湿痕的靴子转向门口,却又在下一秒定住。
一股微凉的气息靠近。
“温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