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迹!这是真正的神迹啊!”
希望的浪潮在人群中汹涌。
然而,这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当那最初爆发的光芒缓缓褪去,人们惊恐地发现,处于光芒核心的圣殿,竟然从内部燃起了熊熊烈焰!
那火焰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金红交织的颜色,以一种决绝而迅猛的姿态,从圣殿最核心的神殿开始,疯狂地向四周建筑蔓延。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无数虔诚的信徒哭喊奔跑着,试图取水救火,或是想要冲入火场抢救圣物。但那火焰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形成一道无形的炽热屏障,将所有人隔离在外。
他们只能无力地跪倒在远处,望着那吞噬了他们信仰与精神支柱的冲天火光,发出绝望而崩溃的哀嚎。
信仰在眼前崩塌,那种精神世界的毁灭,比□□的伤痛更加摧残人心。
而这场诡异的大火,持续了整整十三日。
当最後一丝火焰终于熄灭,曾经宏伟庄严,象征着至高权力与信仰的圣殿,彻底化为一片焦黑的废墟。
-
清晨,吉拉镇的简易集市已恢复了往日的热闹与生机,失去了灰雾与圣殿的压制,连空气都似乎轻快了许多。
叫卖声交谈声此起彼伏。
温音与迦希尔并肩走在熙攘的人群中,准备为他们的住所购置一些日常用品。
周围人们的交谈声,不可避免地飘入他们耳中。
“听说了吗?圣城那边……唉,那麽大个圣殿,说没就没了……”
“何止是没了,烧得那叫一个干净!听说连一块完整的石头都没剩下!”
“最邪门的是,那麽大的火,烧了十几天,你们猜怎麽着?里面一具尸体都没找到!”
“可不是嘛!那些主教丶神官,好像都在最开始那阵强光里……直接就消失了!”
“这难道是……神罚?”有人声音带着恐惧,低声猜测。
“嘘!别乱说!”旁边的人赶紧制止,但眼神里也充满了同样的惊疑。
但也有人抱着不同的看法,压低声音嘀咕:“要我说……烧得好!你们没发现吗?自从那场火之後,那些要命的灰雾,可是一点影子都没了!天都亮堂了!”
“就是!现在圣殿没了,那些趾高气扬的神棍也不见了,雾也没了,日子说不定反而好过了……”
“话是这麽说,可终究是……唉……”唏嘘声中,夹杂着对未知未来的茫然与一丝隐秘的期待。
温音在一个卖布匹的摊位前停下脚步,手指拂过一匹质地厚实的深蓝色布料,仿佛什麽都没有听到,侧头对身边身形高挑修长的青年说道。
“这个颜色怎麽样?”她语气自然,带着家常的随意,“白色太容易脏了,不好打理。”
摊主是个眼神精明的中年人,立刻笑着附和:“这位小姐好眼光!这颜色沉稳又耐看!”
他的目光落在迦希尔身上,由衷地赞叹,“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先生气质出衆,依我看,穿什麽颜色都定然是好看的。”
摊主打量着两人,热情地搭话:“两位是外乡人吧?看着面生得很。”
迦希尔的目光原本落在温音手指抚过的布料上,闻言微微一顿。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不,我出生在这里。”
他擡起眼,环顾了一圈周围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
“只是……离开了很久,很久。”
摊主何等精明,立刻察觉到了迦希尔语气和神态中那抹与年龄不符的沉重与低落。
他连忙打了个哈哈,机灵地转移了话题,目光在温音和迦希尔之间转了转,笑容更加热切:
“哎呀,瞧我这话问的!先生一看就是念旧的人!回来好啊,回来好啊!”
他拿起一匹色泽柔和的浅杏色细棉布,推荐道:“先生,不如也给这位夫人挑些布料吧?这颜色衬肤色,夫人容貌清丽,与您站在一起,真是般配得很呐!”
摊主那句“夫人”和“般配”让空气微妙地凝滞了一瞬。
温音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瞥了迦希尔一眼。
却见他并未出言反驳,反而将目光投向了那匹浅杏色的布料,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质地。
“这个,也好。”
他低声说,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却自然地将那匹布从摊主手中接过,与那匹深蓝色的放在了一起。
摊主见状,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手脚利落地将布料包好。
两人又随意买了些粮油杂物。
迦希尔很自然地接过所有重物,他身形修长挺拔,即使提着最普通的杂物,走在吉拉镇尘土微扬的街道上,也依旧与周遭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隔阂,却又奇异地融入了这市井烟火气之中。
他们回到了一处带着小院的朴素屋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