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行记完数据,给她端了一碗红薯粥。
阿青吃了一口,红薯香甜软糯的口感在口中化开,她下意识就开始掉眼泪,但她又怕眼泪掉进粥里,糟蹋了这麽好的东西。
她将粥放置在一边的台子上,捂着脸默默的哭泣了起来。
男人得瘟疫的时候她没有哭。
男人死之前拉着她的手说要好好活下去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用尽手段活下去的时候她也没有哭。
但此刻,她却是憋不住了。
唐行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递了块帕子给她。
阿青胡乱的抹了把脸,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多谢郎君,我这身上脏兮兮的,别弄脏了帕子,您放心,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恩情,这是我最後一次哭。”
阿青的情况好转,步伊又拿肥皂给她打水洗了澡,换了干净的麻布衣服。
祝时溪本是想询问一下阿青现在外头的情况,听说她一路的遭遇,心情沉重不已。
阿青只用了两天,便恢复的七七八八,顽固的生命力着实令祝时溪惊叹。
阿青现在能走能跑能说话,州衙这边也派了人过来采访。
得为下个月的报纸内容做准备才是,上个月的内容主讲防疫,才刚发出去,这个月便是得讲讲外头的情况了。
顺便了解一下阿青的信息,好为她做一份新的户籍。
贺锦原本是陵州府的衙役,能在林肆的大清洗下活下来,并且还继续担任衙役这个职位。
全靠他平时谨言慎行,不做恶事,非常有眼力见。
但他到底不是林肆手底下培养的人,贺锦一直怕梁年不够重用自己。
这不,说要有一个人出去采访那位第一个来到卫生所的病人。贺锦豁出去似了的举手。
原因不为别的,首先,他相信熙河路的医疗水平,其次,去也是全程不会直接基础,戴好口罩,回来还会隔离七天,不会祸及家人。
那祝大夫都在卫生所待着呢,他有什麽怕得。
只要他这次能去,他相信自己能被梁年重用!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事情这麽多人和他抢。
大家都举手。
尤其是曾经原本州衙的衙役举的最欢。
贺锦:不是,大家都不怕死吗?
贺锦只能抛出杀手锏,“知州,让我去吧,我尚未娶妻,家中没有亲人,这种事情就让我们这种家里人少的先上,小同志,家里人多的同志就在城里待着,安全。”
梁年同意了。
由于阿青是个女郎,采访的时候祝时溪让步伊在旁边守着。
阿青有些紧张,她将津南路的情况一五一十告知。
贺锦听的心情有些沉重,“完全没有组织救援,直接就封城吗?”
阿青点了点头,“所以封城之前有很多人跑了出去,只是跑出去也没有法子,没有人愿意开城门接收我们,我也是误打误撞走到这里,算我运气好吧,一路上我见到很多人走不动了,就找棵树靠着,没一会就咽气了。”
采访结束,贺锦需要在熙河路隔离七日才能继续进城,这七日正好够他写稿子。
阿青听那位祝大夫说自己有了抗体,以後不会再得伤疫了,索性就在这卫生所里帮忙,她学七步洗手法,又学如何用温度计,学了几个简单的简化数字。
报纸发出以後,有人特地前来求药。
病人一多。卫生所的大夫也逐渐多了起来,当初参加培训的大夫们大部分都自愿前来支援。
重症的,就灌一碗大蒜素进去,看能不能扛过来。
卢阳三人带着三个病人,一路寻来了熙河路。
到达碑界前,阿青一眼就认出这是前来求药的。
这些日子她已见了很多这样的人,他们一般都带着家丁婢女,身上穿的也都是好料子。
阿青从木墩上跳下来,拍了拍手,主动跑上去搭话。
“几位女郎郎君可是前来治伤疫的?”
闻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是。。。。敢问女郎有法子医治吗?”
阿青摆了摆手,“我不是大夫,我能带你们去卫生所,但有个前提,若是没有治好,遗体是必须火化的,而且医药费很贵,你们不付钱的话,就只能做县主的子民来还债了。”
闻枝几乎是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活着比什麽都重要。
只要能救她的孩子,让她给安平县主做牛做马她都愿意。
钟舒本以为到达以後要折腾一番,找到梁年才能有法子,没想到安平县主如此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