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阔抛开所有的杂念,把手中的卷子扔进林南延怀里,“下午把卷子发下去,你们几个先去吃饭吧,陈衡单独留下。”
姜晴霍然擡头,老班喊陈衡独自一个人干什麽。
张阔没好气地说:“还不快走,等着在我这儿吃饭呢,我找陈衡说几句话而已你们也想听?”
见老班怒气库库地往上冒,姜晴连忙摇摇头,怕再激怒老班白挨一顿批。
她跟在小夥伴後面磨磨蹭蹭地往外走,回头的时候见陈衡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张嘴,没有发声,“食堂等你。”
陈衡笑笑,站直身体,潇洒摆手,意思是放心走吧。
姜晴见状这才转身离开,跟上前面落在最後的林南延。
林南延和姜晴并排行走,两个人遥遥坠在大部队身後。
姜晴苦恼又犹豫,支招:“要不下周你请病假吧,老班总不会追到家里就为了逮你上台检讨。”
林南延嗓音含笑,“没事,不是还有你陪着我?”
姜晴难得没杠他:“我脸皮厚,不怕丢人,一闭眼一咬牙就过去了,可是你不一样。”
林南延停下脚步,揉揉身边女孩的脑袋。
“哪里不一样?都是一样的闯祸,一样的受罚。”
男生清冷的声线夹杂着轻微的磨砂音。
“比起上台丢脸,我更怕丢下你一个人。”
姜晴想拍开对方弄乱自己发型的手顿在半空,怎麽也拍不下去了,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了,她总觉得自己暴露在林南延目光下的皮肤隐隐在发烫。
林南延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姜晴耳边碎发也掩饰不住的红晕上,他忽然意识到了什麽,身形定住。
“我是说,怕丢下你一个人,你回过神来报复我,我可遭不住你的祸害。”
一句话在姜晴脑海里盘旋回荡,她脸部迅速攀上红色,是羞恼,也是被气的。
一巴掌挥开男生扰人的手,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用等了,我现在就让你得偿所愿。”
她跳起来,胳膊死死地箍住林南延的脑门,熟练得像在脑海中演练了千万遍,用力夹紧。
“报复你?好啊,不用等以後,我就是这麽小心眼的人,有仇当场就报。”
林南延喘着气,迅速滑跪,“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要不是看见男生脸上残留的戏谑笑意,姜晴还就真信了他的鬼话。
老班还说她知错不改,真该让他出来看看他引以为傲的学生的可恶嘴脸,他就知道什麽才叫真正的薛定谔的错误。
张阔并不知道办公室外还有人在心心念念地念叨着替他贷款开眼。
此时,他面对陈衡,觉得自己正在面对此生最大的难题。
“你先坐,别光站着,站那麽久累了吧。”张阔率先打出温情牌。
陈衡不为所动,“老师有什麽话就说,不用绕弯子。”
他靠在一旁的书柜上,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掏出一小块浅蜜黄色木头和一把小巧的三角刀,灵活地像是在摆弄玩具一般,熟练地雕刻着木头轮廓。
张阔看不出男生手中雕刻的模样,他骨节翻飞,动作不算快也不算慢,别有一番赏心悦目之感。
他没看过男生这一面,但也知道对方摆出了抗拒对话的姿态。
“你当初转学过来的时候,只有一张薄薄的资料,信息记载得不全,我能问问你为什麽转学吗?”
“不能。”陈衡眼也不眨地回。
张阔深吸一口气,他忍。
“也许你不知道,林南延是我们江原一中的优秀学生,常年稳居年级第一,品学优良,这都是他刻苦努力的结果,他写废的空笔芯加起来有几十斤重。”
“还有叶美烟,我们的年级第二,为了保持一个好成绩,常常熬夜做卷子,她爸爸还总打电话过来让我劝劝她不要那麽用功,怕累坏了身体。”
“你不要觉得是因为他们聪明所以才次次毫不费力地取得一个好成绩,时间不会骗人,他们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拿时间,拿汗水换的。”
陈衡淡淡地“哦”了一声,没什麽反应。
“陈衡!”张阔忍无可忍,他看出来了,这小子就不是能感化的主。
“作为转学生,你心急想融入集体没有错,但你不能带着我的学生跟着你一起胡闹!”
“你看看自从你来了我们班,带的几个同学都成了什麽样子,学习好的,学习中游的,学习差的,你是一个都不放过。”
“原本你应该是三班。。。”
话没说完,手机铃声突然打断了他,张阔瞪了一眼无动于衷专心雕刻的男生,憋着一口气,“喂!”
“啊,是李主任啊,找我有什麽事?”他捂着电话瞬间谄媚起来。
听着对面人说的话,张阔脸色古怪地挂断来电。
“陈衡,李主任找你,”他对着男生说,“你妈来了。”
自动屏蔽张阔沉浸在自己世界陈衡突然手下用力过猛,闯飞了一大块黄色木头,锋利的刻刀在白皙的手指上划出了一道纤细的伤口,鲜红的血争先恐後地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