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磕绊说着,“他,他忽然上门,妈不开,他就撬坏了门锁,进来後又要钱,我们不给他就到处乱翻,摔了东西还打妈,幸好我今天放假,不然,不然妈一个人在家……”
———“施晴!你在和谁说话?”
不等施晴说完,陶君丽的声音也由远及近,随着慌忙错乱的脚步,一个满是戒备的女人出现在两人身後。
她手里抓着一个陈旧的皮包,护在身前,看见施予,戒备忽然变成惊怒和惶恐,快步上前扯开施晴,上手推搡起施予,嗓音也变得尖利,“谁让你来的!出去!出去,给我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施予不愿违背她,轻易被推出了门,他使不上什麽力气地劝诫,“我不进去了,但这里不能再待了。”
陶君丽情绪激烈,似是也不想听见施予的声音,擡手便打他的嘴,她几乎失去理智,手上也失了轻重,一声脆响後,楼梯道里暂时安静了。
“妈!”施晴最先反应过来,横到两人间,下意识推了陶君丽,大声冲她叫喊,眼泪已聚在眼眶,“你干什麽!这是我哥!我哥啊!你干吗要打他?他做错什麽了!”
陶君丽一时失语,打了施予的那只手不自然地悬在半空,弯起的手指都在颤抖。
施予稍稍偏着头,脸颊发麻,他握住施晴的胳膊,往楼下拽,示意她跟自己走。
下了楼,兄妹俩站在楼道拐角,施予觉得脚下发飘,不动声色扶住栏杆,先对施晴说,“这里不能待了,施志远知道了地方,一定隔三差五就来骚扰,这段儿时间不住校的时候也要联系我,我接送你。”
施晴低着头,泪再也忍不住,她不发出声音,泪却藏不住,多到掉在水泥地上。她用袖子去蹭,又对施予说,“哥,对不起。”
从始至终,施予都是理解陶君丽的,他很明白,在诸多不幸和恐惧下,她需要一个宣泄口,她的负面情绪那样多,若是不恨自己,或许真会崩溃。
“你有什麽对不起我的。”施予擡手帮她擦泪,“没事儿,别多想,换个地方住,不麻烦,我来解决。”
施晴吸了口气,吞下哽咽,“他是不是去过学校,然後跟着我回来的。”
施予没说话,但目前看来,只有这一种可能。
施晴目光落在地上,难以理解,又茫然伤心,“他怎麽会变成这样……”
“不用为他费神,不值得。”施予扶住她双肩,想让她平静下来,“你现在上去,和……收拾东西,拿证件和重要的就行,这几天先去酒店住,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搬,剩下的东西等我回来收,知道了吗。”
施晴抿紧嘴点头,擦干泪,往楼上跑。
随後,施予叫了个车,母女下来前,一直守在楼口,防止施志远没有走远,而是躲在哪里盯着他们。
这些年来,他们一家都被施志远害得疑神疑鬼,怕随便一个过路人都是来要债的,要债人凶神恶煞,但更可怕的,还是施志远本人。他就像有什麽神通,永远能找到藏起的钱,以及躲他的人。
几分钟後,施晴挽着陶君丽,行装简单,一人一个背包,脚步匆忙地跑下了楼。最怕施志远又缠上来的当属陶君丽,即使施予不说,也会尽快离开这里。
她情绪很不好,嘴唇发青,看见施予,眼神不由闪避,又看见他叫的车,也没说话,低头坐进了车後座。
去酒店的路上,施予一直观察着後方车辆,确定没被跟着,才放心入住了订好的酒店。去房间时,他走在後面,看着母女两人进了门,便停了下来。
门被陶君丽关上,门後随即传来模糊的争吵声,一两分钟後,施晴跑出来。
她眼圈儿又是红的,半低垂着头,不时看看施予,说不出话来。
施予都明白,便先说了,“我晚些把行李送来,来时给你发消息,你开门拿。你跟她说,帮你们搬完家我就不再出现的。明早六点,我在楼下等你,送你回学校。”
施晴快速摇头,“我自己可以。”
“不行。”施予微皱眉头,“别争了,先进去,吃饭先定外卖吧。”
施晴不动,叫了声哥,“我真的可以,我今天,今天也不该叫你来的。”
“不叫我,是准备跟我划清界限?”施予玩笑一句,见气氛完全没有转变,他擡手搁在施晴头顶压了压,温声安慰,“没事儿的,我来解决,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