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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4 章（第5页）

“当夜，我曾要杀你，你不怕我麽？”

唐翳低声道：“怕的。我怕师父真的从此就不信我了。”他擡起头，迟疑开口，“师父，你能抱抱我吗？……就，就一下。我，我……想确认……”

“确认什麽？”

“确认……师父现在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沈缨嘴角微撇，那个嫌弃的“傻”字终是没有出口，“你来。”伸长双臂，将他圈入怀中。

唐翳双肩颤抖：“师父……”

“怎麽？还觉得我是假的麽？”

唐翳摇头。

月馀间颠沛流离的生活已经远去，久违的熟悉与安定感又回到了身边……

“师父，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沈缨不语，隔了有会才轻推他的肩头：不见月馀，这少年愈发消瘦得连下巴都尖了起来。

“你这样的性子，日後若被人欺负了可如何是好？”

唐翳仰起脸，额角恰恰抵在了沈缨的下颌处。

初夏，她体温却偏低了，肌肤宛若瓷片般微凉，带着淡淡而又独有的幽香。

唐翳久别重逢，心中便生出许多旖旎，忍不住在上面轻蹭了蹭。

“有师父在，自然不会有人欺负我。”

沈缨被他的举动逗笑了：“怎麽像猫一样？”随意抚弄着他的鬓发，“你现下年纪仍小，师父自然可以陪着你。日後，若等你遇着了可与之双修的人，难道还要黏着师父不成？”

唐翳立马回道：“我只跟着师父，不与人双修。”

沈缨缓缓言道：“一人修行，容易遇到瓶颈。双修也无不可。”

唐翳语气坚定：“我不用。”

沈缨淡然一笑。

这样的回答，原是她意料之中的。

在她眼里，唐翳仍只是个孩子，他举目无亲，好不容易认了个师父，自然而然会对她心存依恋。况且孩子多半怯生，现在提到要他与个完全未知的人双修，未免言之过早。

“那便也随缘法。”

正要转了话题，忽听唐翳小声探问：“双修……嗯，一定要是修为相当的两个人吗？”

沈缨颇为诧异的侧头看了他一眼：“那也未必。双修本是修行者相互扶持的一种修行方式，施行时须得连通二人经脉，相互分享双方修行成果。能寻得修为相当的人相互提携，自然最好。然则，也一方修为比另一方高出许多的双修伴侣也并不是没有。只是这样一来，修为高的人难免要作出更多牺牲。”

唐翳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修为高的人……大概就是像师父这般吧……”

沈缨“嗯”了声：“自古以来，为人师者在一衆弟子中择其优者进行培养，选为修行伴侣的，也有不少。”她只道是这些日子，唐翳与顾芫沅在一处生活，心里开始活泛出了些懵懂的少年心思，话锋一转，“顾姑娘的修为虽比你略高了些，但也仅仅是在御灵方面，若论真正的行气制符，她就未必及你。你若想与她作伴修行，想来是合适的。我这一门虽没多大名气，但教出来的徒儿，却不见得会比四大门派的弟子差，你不必因此而感到有压力。”

唐翳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黯然垂首，“我只是在想，那被选中的弟子，必都是出类拔萃的……”

沈缨微微一怔，眼前这少年的心思，她总算是猜出来了。

双修需要连通二人经脉，修行过程中往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原则上算是修行同伴之间建立的一个不死不弃的契约。

这种契约对似唐翳这般修为浅薄的人而言，未必是好事。

沈缨体内妖魂每五年发作一次，届时浑身经脉逆转异常，其间动荡就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每次均可很好的镇压得下，若与之经脉相连的人是唐翳，期间大受波及，怕是连心脉都会被直接震碎。

想来蛇妖之事，真是将他吓怕了，才会起了这些不尽不实的念想。

沉吟片刻，沈缨直接换了话题：“小黑已经死了，你不必有太多顾虑。至于血藤……你也无需害怕。要对付它，其实并不难。先前在杨村，我个人的疏忽大意，怕是令你有了许多不好的记忆。但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唐翳用力咬着唇：“我不怕……我只是……”

“只是什麽？”

“我只是怀疑……植物没有心智，成妖本就不是易事……今日出现在城门口的血藤，和我当日所见，几乎一模一样。血藤生在高冷之地，可这里却是一马平川的……”

沈缨不等他说完：“你疑心这是同一株血藤？当日你我赶去断头崖，那株血藤便已死了。倘若它真的是，我就让它再死一次！”她说到後来，语声渐冷，抱住唐翳肩头的手突地收紧，长身立起。

“师父？”

沈缨眸中的锋芒一绽即收：“我去拿药和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