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宫?”那人皱了皱眉,并不在意触须上的火。身形朝着唐翳的方向又逼近了几分,“你是天若宫弟子?”
唐翳咬牙:“不是!”火攻竟对眼前这妖物无用,他深吸口气,暗暗握住了胸前的九龙泣血符。
那人冷笑:“不是最好,你若是了,我说不得还得顾念几分同门之情。”
“同门?”唐翳慢慢挪动着步子往後退,“你是天若宫的人?”
那人傲然仰首:“吾乃天若宫首席大弟子袁清云。”
“袁……清云……”唐翳怔了怔,忽记起,“你是清云道长?!你……你不是和清池道长是仙侣吗?你……死了?”
“仙侣?”清云喃喃一句,目光骤然一冷,触须回卷,再次挥出,顷刻卷住唐翳的头颈,将他扯到面前。
唐翳双足离地,被他缠住脖子:“不管你是谁……你比杨言……更像是妖……”他艰难发声,拼尽全身的真力催动九龙泣血符。
蓦然间龙吟声起,流光溢彩,九龙分别盘旋天际,萦绕在清云身边,却并不进击。
清云冷声笑起,反手一掌,将唐翳打得横飞出几米。
他缓缓张开双臂,接受着九龙臣服。
“愚蠢至此。九龙泣血符乃我亲手所画,你竟想以此来对付我?”
唐翳额头撞在个木桶上,晕一阵醒一阵。
清云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从地面提起,举剑往他身上刺去,忽又停住:“小骗子,你身上的九龙泣血符究竟从何处骗来?你骗的那人,现在何处?”
“我没有骗人!”唐翳唇角淌着血,断断续续,“玉符,是我师父给我的……”
“你师父?你师父是谁?”他目光落到他腰间的六合如意转运符上,“你是大王山庄门徒?”
唐翳摇头:“我师父是……沈缨。”
清云脸色蓦地一变,松开揪住他衣襟的手:“……什麽?!”
“她是你师父……她怎麽会收你这样的弟子?你与这胡人的走狗是朋友……难道……她还未放弃麽?”他背过身去,自言自语,忽又转身回去,“不可能!就算她收你为徒,也不可能将我们定情的玉符给了你!这枚玉符,定是你不择手段偷来的!”他这麽说着,掌心忽然用力,将那枚六合转运如意符捏成粉碎。
金色的符文灼进他的掌心,烙得他皮肉一片焦黑。
“明明就是大王山庄的符!你是大王山庄的人,是不是?!”
唐翳看他捏碎了转运符,又急又怒:“这枚转运符……是我师伯给我的……”
“你师伯?”清云挑眉,“你师伯又是谁?”
“咳咳,绝尘子……他是我师伯……”
清云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大王山庄的一个弃徒。”神色蓦地一冷,“等等!你叫他什麽?!沈缨若是你师父,绝尘子怎麽可能是你师伯!”
他反手一剑钉在唐翳的手上,脸上神色极为狞厉:“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唐翳浑身痉挛,强忍着不叫出声。
疯子!眼前之人,一定是个疯子,他这麽想。
清云双拳紧握:“沈缨……她怎麽可能和绝尘子是同门……不可能……难道……难道她当年就是因为想和他一起,才要杀我?!我死了……他们就要自立门派?!”他念念叨叨,脸上的神情忽而平静忽而疯狂。
突地,他抓起个放在案桌上的碗,舀出碗木桶里所盛的液体,捏起唐翳的下颌,生硬灌下。
“你撒谎,你撒谎!我让你撒谎,让你撒谎——”他低低的咆哮。
酸涩刺激的味道呛进喉咙,堵了呼吸。
唐翳拼命的挣扎丶呜咽:“放开……”
他不停咳嗽,鼻子发酸,嗓子发紧。
大量液体灌入鼻腔,他意识开始模糊,舌头发麻,甚至辨不清入口的液体是何味道,只觉得整个腹内都烧起来,生不如死。
耳边咣当一声,清云擡手扔了碗,提起唐翳的双脚,将他整个人摔进木桶里。
刺鼻的腥臭味肆无忌惮包裹全身,这些液体仿佛变成了无数钢刀,要把人的皮肤腐蚀殆尽。
唐翳挣扎着想要冒头,桶底却伸出无数细藤,快速缠住他的四肢,然後一点一点钻入他的筋络血脉。
木桶顶部,传来那人近乎疯狂的笑声:“小骗子,你以为这样就能骗我?!哈哈哈,你和这具躯体的主人不是朋友吗?我就用他的法子,把你做成活死人,我看到时候,谁会来救你,谁才是你真正的师父!”
唐翳疼得快要晕过去,堪堪抓住了木桶的边沿。极度的痛楚之下,他的意识却始终是清醒的:与其让他把我变得不人不鬼,去害我师父,我还不如死了……
这时,漆黑的天幕上方,一道莹白的焰火划破天际,发出尖锐的哨声。
站在桶边的人眉心一蹙:“这麽快就来了?也好,全部入阵,省得我费劲去杀!”转身跨步走出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