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翳将顾芫沅往前引了引:“师父,顾姑娘……”
沈缨一心二用,适才已听到他二人的对话:“白泽,让我看看。”
顾芫沅走到沈缨面前,心中莫名涌起丝涩然:即便是乱军当中,她仍是进退自如……也难怪唐翳对她如此依恋。
不知不觉,幽幽叹了口气。
毕竟更加顾念白泽的伤势,她收起心思:“前辈,请你帮我看看雪球,它……要不要紧?”
沈缨凌空画了个符文,探入白泽的神识。
“妖毒有封闭七窍,禁锢肢体的效果。白泽只是一时昏睡过去,不会有事。”
“那……可还需要想法子给它驱毒吗?”
“白泽本是神兽,自身的神力便能祛除妖毒。”
拓跋褚惦记着金雕先前也被黑气击中受伤,在旁插口替唐翳问道:“那金雕自然也是无碍的吧?”
唐翳听他提到金雕,心头一紧,望向沈缨。
沈缨看了眼拓跋褚:“放心。”伸出单臂让唐翳扶在上面作拐,“走罢。”
顾芫沅本想与唐翳多说几句话。回过头,却见唐翳半倚半靠,走在沈缨身侧,慢慢往前。
步伐虽慢,两人的速度却始终很均衡。
四周闹哄哄的,她连唤两声,唐翳均不曾听闻。
不时有军队在她面前穿梭而过。
期间,沈缨低头下去,不知嘱咐了他什麽事情。
隔了段距离,顾芫沅虽听不见唐翳的回应,却感受得到他目光里的与衆不同。
心头一灰,她微眯起眼,这才发觉在乱军当中,他们二人是那麽的扎眼。
拓跋褚一路听副将汇报伤亡,又命人记录好逝者名单,方便日後安抚家属,之後便匆匆赶上唐翳,撮唇作声,叫来自己的战马。
“来——”
他朝唐翳伸手,不等他答应,俯身一捞,将唐翳拦腰带上马背:“你脚上带伤,我用马送你回去。”
一番苦战,两人均生出种绝处逢生之感,此刻再聚,便闲话不断。
唐翳与拓跋褚交谈之馀,又不时低头,去看沈缨。
一时间,竟无人注意到顾芫沅还未跟上来。
顾芫沅随着军队走了几步,愈发感到无趣。她初识好友,不懂情感还有亲厚远近之分,只固执的认为自己在对方心中占有分量是理所应当的。如今看来,却是不论什麽人,都可以排在她的前头。
沈缨的出现,更如一面镜子,准确的照见了她在唐翳心中的地位。
没由来的彷徨与失落,她忽然生出种厌弃感,就想离这些人越远越好。
军队慢悠悠入了城。
拓跋褚连声吆喝人下马,自己也跳下来,将唐翳抱下马背,过肩扛起。
唐翳:“……”
拓跋褚解释道:“骑马入城扰民,今日一仗,做大哥的险些连城都丢了。可拿不起那麽大的架子,骑着马大摇大摆进城去,怕被人扔臭鸡蛋。兄弟多担待了。”
唐翳觉得被他这麽如扛麻袋似的扛着,着实难看:“我自己慢慢走也是可以的。”
拓跋褚顺势在他後背拍了一掌:“啰嗦!走什麽走!你这倔脾气还在我跟前耍麽。”
唐翳“唉”一声,挣扎着想要落地:“你……你这样太麻烦了。”
拓跋褚无所谓的笑了笑:“我背自家兄弟,又有什麽麻烦不麻烦的。”苦战得胜,他心中颇觉快慰,长啸一声,便以胡语引吭高歌起来。
歌声很快引得同族的人附和,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唐翳耳朵刚好压在拓跋褚的胸前,感觉到他胸腔嗡嗡的震动:“你这唱的是什麽歌?”
拓跋褚听不甚清,大声问道:“什麽?”
唐翳提高声量:“你这唱的是什麽?”
拓跋褚道:“哦,这歌叫背上猪羊好还乡。”
唐翳:“……”
拓跋褚自顾自又哼哼了几句:“好听吗?”